她曾以为自己最是享受寂寞,如今才知她那时一直都不寂寞。她好想快些回家。
后来,她和国内的亲友们便没有多长时间可以交流,毕竟时差尴尬,往往一条消息发过去,第二天早上才看见回复。程程很忙,一边怀孕一边为了公司鞠躬尽瘁,赚钱赚得停不下来;据说杨正林的忙碌程度也差不多,事业攀爬期的小领导,责任重锅又沉。在这出国的第一年里,她记得她果然还是和甜甜交流得最多。
两人视频的时候,叶从心这边的背景常常是枯燥的实验室和满是工作状态的电脑屏幕,陈秋糖那边则是她在中学里面工作的办公室。那是个由教室改造的教师办公室,十几个老师在一起,有老有年轻。能来到这里工作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都一定不坏。陈秋糖自云,生活品质虽然不高,网速也慢吞吞,但是很有成就感。
有时她们玩情趣。陈秋糖着微信电话去上课,叶从心听她用不够自信的语调讲二元一次方程组,感觉笨笨的很可爱。于是再想羞她的时候,就叫她“陈老师”,甚或“甜老师”,陈秋糖一般就会被憋得满脸通红了。
然而这样的机会毕竟少。大部分时间,陈秋糖是不方便聊视频的。叶从心有种感觉,那孩子似乎在渐渐地拒绝用更加真实的视频和语音方式交流,但又没法确定,毕竟沧头那里确实网速不好,且陈秋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教育王叔叔资助的那个小姑娘上。叶从心忙碌起来好几天不理她,她竟也不主动来联系。
某天,陈秋糖在消失了一周之后突然主动与她视频,叶从心一看,这孩子居然上了山,沧头下了大雪,漫山遍野的雪白闪得人目眩。
“我去找一个学生!”陈秋糖呼哧带喘地说,“她家里本来就不想让她上学,这回大雪封路,我已经两天没联系到她了!”
说完她就将手机逛荡在自己脖子上,叶从心望着视野里白苍相间的复杂林地,很是担忧,“没人和你一起来么?!”
“他们对山里都不熟。要么就是老人,身体不太行了。没事的老姑,这种地方我从小走得还少么?就是太无聊了,你陪陪我好不?”
叶从心知道她也在害怕,用力“嗯”了一声。
这一路,陈秋糖和她说了好多话。说真的很想她,但是不想和她经常视频,怕走了她和丁香的老路。还说,她真想老姑现在就能回来啊,可是又希望老姑能在外国多待几年,多发些文章、得些奖。那样是不是才对前途更好一些?她也不懂。
她不想联系得那么多了,不然每说一句话,就想说一句“我想你”。事实上她也差不多了,走走停停,停下来就说一句想她,然而叶从心淡笑不答。陈秋糖说她有点害怕。
叶从心问:“你怕什么?”
陈秋糖停下来,喘息了好久。在她沉默的时间里,叶从心的心脏狂跳,她仿佛对陈秋糖的恐惧感同身受,但具体又说不上是什么。直到成全你土盎笑了两声,指着身后陡峭的山坡线说:“怕掉下去。你怕不怕?”
在陈秋糖就快到达学生家时,手机没电了,叶从心焦虑到发狂。她怕陈秋糖滑下山坡去,怕她在山里碰到野兽,怕她找到学生的家后,被丧心病狂的村民打死。所有在电视上网上看到过的奇葩新闻全都涌进脑海来,整整一个白天什么也干不下去。直到晚上,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