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心愣了一下:“我不认为他养你的十三年,和我养你的七年有可比性。当然,如果你觉得可以这样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秋糖一急之下又带了哭腔,捉着叶从心的手说,“你应该明白的啊老姑!”
叶从心笑了笑,推开她的手,“不逗你了。如果上面的理由你不能接受,那么我再说一条。陈大是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个下场?酗酒。他明知自己没钱,明知酗酒会有什么后果,却仍然作死,那就应该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心理准备。他的过错让你来承担?如果他犯了罪也让你来当替罪羊吗?”
“可……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亲人不该是这么用的。如果觉得过分,就该果断划清界限,不然,和丁香没有区别。”
叶从心最后的话,让陈秋糖心生恐惧。
陈秋糖不敢再说别的,可她想,过分吗?她自知未曾身处正常的家庭,不知道所谓“正常”的家庭是什么样的,不知道如果父母作孽,孩子倾其所有帮助偿还是不是正当的、合乎道德和逻辑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像孩子对父母一样对待陈大。
她不知道,叶从心对自己说的,是建议还是命令。
如果是命令,她可以反抗吗?
陈秋糖还在如此思索着,便听到叶从心告诉她一件事。她的老姑终于要准备出国留学了,现在开始申请,顺利的话明年八月就可以出国。陈秋糖下意识地为她开心了一下,那一瞬间未曾想到自己。憋屈了好几年,老姑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叶从心说:“我猜,你应该是不会想和我一起出国的。”
陈秋糖这时终于想到了自己,继而,点点头。她从来没有过出国的念头,况且她如今一切都好,前途光明。
陈秋糖突然很委屈。她想了那么多,只是为了不需要离开叶从心,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叶从心,却要自己走掉了。然而她没有理由闹脾气,毕竟那是为了前程。她问:“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一直在考虑,今年以来越来越觉得,是时候出国了。昨晚和那个姑娘聊天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实验室里的学生都很不错,可以帮得上莫姨,程程也跟杨兄去见家长了,不知道结果如何。你……也大了,不再需要我。”
陈秋糖低下头,在叶从心看不见的角度了皱皱眉。
“等我出国之后,那个时候你要为陈大做什么都好,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陈秋糖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拳。
“那么……可能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我们珍惜吧。”叶从心笑了笑,和她碰了碰白开水的玻璃杯。
就在她们同乘火车,各怀心事回北京的同时,杨程程第一次踏进了杨正林父母的家门。这是本市内的国家干部“宿舍区”,打从进了小区,杨程程就感到一种威压,比她第一次站上讲台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见到杨正林的父母的时候,她觉得那感觉又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包括200平米的大房子和叔叔阿姨和蔼而不失礼貌得体的举止,让她想到自己的父母。尽管杨正林家是官,她家是学,但那种富裕阶层的谦恭从容是相同的。
陌生,是杨正林的父母,比她的父母多了些捉摸不透的距离。他们终究和做老师的妈妈、辞职在家的爸爸是不同的,他们很深。这让她的活泼只能留下一半,另一半吞进肚里,做本能的掩护。杨正林时而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鼓励,也常常替她回答问题,她感到很暖心,但是愈发紧张。
这一次见家长,杨正林家里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