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膏纵身翻腾,吼声震天撼地,只是无法将背上的莲生甩落。血光中寒锋闪耀,是莲生握起匕首,振臂疾刺。那山膏背上皮肉最是坚厚,李重耳的七尺金枪也要倾尽全身之力方能刺透,却见莲生手到之处,立时皮开肉绽,鲜血狂涌。
山膏吃痛,厉声嘶吼,整个身体摔向地面。莲生飞身而起,虽是身高膀阔,却敏捷如飞鸟,就在山膏身上纵跃,手中匕首不停,招招不离要害。
李重耳手脚齐舞,在众军士奋力挖掘下,自泥坑中脱身出来。霍子衿自怀中摸出一个银盒,打开,熟练地挖一指药粉,敷在他臂上划破的伤口处,却被李重耳一把推开:
“救人!”
金枪已不知甩去了哪里,李重耳振臂拔出腰间长剑,剑光霍霍,重又扑向战场。
那场中乱石狂舞,粗大的树干凌空飞旋,一人一兽,身形迅捷如电,化成眼花缭乱的一团,已不是外人能够杀入。
一旁奏乐的乐师们,未得殿下号令,手中哪敢停止,卖力地以音韵配合着莲生搏击的节奏,时而狂风暴雨,时而冰泉暗涌,时而蓄力不吐,时而横扫千军,其旋律之妙,大增现场气氛。
“铮!铮铮铮铮铮铮……”
莲生虽然厌烦乐声聒噪,也不自禁地被这激昂的旋律摧动,仿若身处沙场,面对千军万马,胸中豪气万丈,壮怀难抑。口中长啸一声,翻身纵起,如金雕扑兔,凌空刺向山膏顶门。
人兽之顶门,均是骨骼最坚之处。
却在莲生超人膂力贯注之下,整只匕首一插而入,直至没柄。
乐声拔至最高,几如高山飞瀑奔流而下,直击冰封的河面,四下水声大作,浪花四溅,继而乐声由清越转为雄浑,如千面铁鼓一齐在战阵中擂响。
“铮铮铮,铮铮,铮……”
山膏四处冲撞,嘶吼,只是甩不脱头顶的少年。
乐音渐趋和缓,仿若长河入海,消融在无边空阔中。偶尔夹有水波粼粼之声,气象壮美而宽宏,令人胸怀大畅。
轰的一声巨响,山膏颓然倒下。
莲生向一旁跃开,稳稳落地。
丝竹弦管,也在此时发出最后一记鸣响,渐渐归于沉寂。
“你叫什么名字?……喂,喂,你站住!”
“殿下命你站住!”
面前一排军士拦挡,莲生只好停住脚步,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虽然每天都见着这殿下在大街上耀武扬威,但是心怀厌弃,从来也没正眼瞧过他一眼,如今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正面。
也难怪城中女子们一提起韶王的名字就尖叫雀跃,见他出行就投花掷果,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俊俏。眉目英挺也还罢了,整张脸上都带着一股勃勃朝气,仿佛笼罩着一层旭日般的光彩,看人的眼神专注而锐利,眸中天然流动着熠熠精光。
立在那狰狞可怖的山膏尸体前,身上还染满血污,却仍然是姿容傲岸,风仪潇洒,一向以来的桀骜、骄横,整个天下都是我脚底下泥的傲慢神情,此时都一扫而空,望向莲生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异与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敦煌人么?”
“我叫……七宝。”
莲生牢记辛不离的吩咐,不能让外人发现自己的异能,此时以男身示人,自然不能叫莲生,一时也编不出其它名字,只好借用一下辛不离的乳名。
“七宝……”李重耳蹙眉沉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你从哪里学的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