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尸板车行至王宫侧门, 萧红若听闻身后不远处的巷道有女人叽喳小声议论。
回头看去, 萧红若边瞟见了几个羯奴乐姬。
仆兰、石雀儿几人见状都是一凛, 赶紧走开。萧红若淡哼了声笑, 对羯奴心头鄙夷:不必问她也能猜到,定是这被毒死的女奴的朋友们。
萧红若问二内监:“二位大哥, 不知这羯奴是犯了什么事被殿下赐毒的?”
二内监见萧红若生得姿容妍丽,又是昨夜南图大人亲自送来的, 客气耐心道:“还能什么事?这羯奴勾结乱党毒害咱们大王,被大王赐毒了呗?”
另一人:“萧姑娘你刚来,不知道, 就是前几日的事。”
萧红若咯噔, 立时便有了答案,却是从头到脚一个激灵。
是那孽女吗?
“哎哎,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啊!这是王宫, 尸首不详不能揭开……”
“我就看一眼, 小德子哥你们便许了我吧,我只看一眼。”
萧红若好言闻声, 内监二人哪里受得住萧红若这等美人的央求, 当即羞怯应了。
萧红若撩开草席一瞧,被那面目青肿的少女吓得骇了一跳, 隐约可辨她生前娇美的姿容。
在二内监“佩服”的眼神中, 萧红若冷静侧了尸首的脖颈, 果见动脉之处有一双朱砂痣,如并蒂莲开,妖娆独特。
是她!
侯樱落。
这两颗朱砂痣,有一颗还是她少时顽皮,亲手给她点上去的……
萧红若痛恨一切羯人,尤其是当年害她满门遇难的侯景余孽。见樱落尸首,当即心下大快。
她昨夜才向豫章王告发了那孽女,豫章王没有理由再养虎狼幼崽。
豫章王既已知晓她真实身份,就必须毒死她,否则他日事情败露免不得落个窝藏重犯的罪名,就像他们当年一样,有冤情也不敢说呀。哪怕豫章王再有权势,也不敢冒那个险,再说,他也没有理由去冒险留下这女奴。
留这孽女做什么?
难不成当宠妾么?
到了乱葬岗,二内监挖了个浅坑,搬尸体,入土。
萧红若冷笑俯视少女没入尘土中,脖颈间一块赤色玉猪龙吸引了她注意,她喊一声“慢着”,俯身,拨开土,心说:穷酸女奴怎会有这样好的随身玉佩?难道当年阿姊还瞒了她什么?
想起萧林韵,萧红若很是不忿,那个胳膊肘往外拐、喜欢上个羯人贼汉的阿姊啊……
萧红若回宫后反复思量了几日,她本门阀贵女,是一刻也不能忍受奚官局的卑微。
下了决心,她便直奔陈叔应之建秀宫,将玉佩进献与陈叔应:“殿下,这东西古怪,恐怕与侯景遗留宝藏有关!”
萧红若预期着得陈叔应的嘉奖,不想——
“无稽之谈!”青年目光如炬,不怒自威。他抬臂,赤玉在他手中化作粉末,如霞彩蜿蜒逶地。
萧红若一恐。
陈叔应睨了眼心中小九九不少的女子:“本王已查实,你说的什么宝藏根本莫须有!本王还未追究你的诓骗之罪,你竟还想以这假玉再行骗术!”
“殿、殿下,红若不敢啊……”
“那你敢对天起誓宝藏确有其事?”
“我……”
萧红若大骇,忙磕头求饶,心中惊疑不定,当年她确实是偷听到的,也不十分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