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窝在锦被里渐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把守着外面准备侍候她洗漱的丫头们吓破了胆,俱跪了一地。
彩霞脸色惨白着, 将近几日里的事思来想去过了一遍,到底还是不知道太太在伤心什么。可怜太太这么尊贵的人, 竟也只能躲在自己床上哭, 便也悲从心来,泪泣不止。她这一哭, 连带着屋里的人都哭了起来。
那头贾珠领着夫人李纨来请安,走到门口就看到挑帘的婆子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便问道,“怎么回事?”
“……珠大爷,许是太太不舒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眼下得眼的丫头们都跪着, 也没见着二太太。
贾珠顿时便进了门,看丫头们跪了一地, 嘤嘤哭泣, 被唬了一大跳, 只怕太太有什么不好,顾不得分寸忙掀开帘子,“太太……”
只见母亲面对着墙,眼瞪得大大的,牙死命咬着锦被,哭的是伤心不已,泪流满面。贾珠为子,见亲娘如此,哪有不痛之理,也跪在机子上泣道,“太太,您这是怎么了?若有什么伤心事,只管说出来,儿子万死不辞。”
李纨也早跪在一旁泣立,只不敢随意出声。
王桂枝都哭迷了,迷迷糊糊地她听到一温柔的声音,转过眼,就看到一个好是俊俏的郎君,只是有些弱不禁风,还玉面带泪,好不让人心疼,一股子慈爱便泛上心头,“我的儿,你怎么哭了。”
听到太太这话,贾珠更是掌不住,他身为二房长子,十四学便进学,勤恳用心,只盼着能达成太太老爷望子成龙之心,可没想到太太哭成这般,也念着他,越发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应顺心孝敬才是。
“太太,您哭成这样,小爷怎么能不心疼呢?”李纨忙开解着,“不论有什么事,太太也犯不着这般伤心。您只瞧着……”
“大姑娘来了!”
没等她话说完,元春领着奶娘,也走了进来。她人虽小,却早有了大家小姐的气派,见丫环婆子们都跪着,就连哥哥嫂嫂也跪在太太跟前,不由横眉竖目,“这是做什么?没得晦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她是大姑娘,别说太太这里,就是在老太太面前也自有一份体面,她金口一开,都忙站起来,除却四大丫头之外,都躲了出去,在外面支应着,打起十二万粉精神,深怕有什么吩咐叫唤没听清,在这结骨眼上招了主子的骂。
元春看了下哥哥嫂嫂,把奶娘也撵了出去,坐到王桂枝跟前,一边拿帕子给王桂枝擦泪,一边柔声问道,“太太是哪里不自在了,哭成这样!”她心里纳罕,太太一向是宽厚老实,不爱与人多言,最是慈悲的一个人,有什么不痛快让她这般不顾体面的哭泣。
王桂枝脑子还是有些昏沉头晕着,她闭了下眼,又睁开,轻轻叹了口气,“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她总归占了别人的身,看这些孩子眼里的关切,就知道对原身一片孝心可见。
这话一出,贾元春贾珠都恭敬听着,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去请个大夫来看。”王桂枝是真怕得病,再来也要把这一出给混过去,她又瞧了瞧贾珠,“你们俩也别走,一会儿让大夫一并瞧瞧。”
贾元春忙应着,打发人去叫老爷使贴子请宫里太医来瞧。
王桂枝大哭一场,松了劲,在贾元春的温柔服侍下,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太太肯定是病的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