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老太太。”
“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贾母看着贾政, 心中又有些恻然,他只是不爱正房,又能拿他如何呢?原本想骂的话也停了下来, 他自幼喜读书,最受疼爱,与人相处, 也多言他谦恭厚道, 最是像荣国公的一个孩子。
“起来吧。”她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方道, “你呀!你可知你媳妇病了?”
贾政有些茫然,“刚才知道了, 已经打发小子们去请太医了。”
“嗯?你怎么不想想,昨个儿你理应歇息在她那里……”贾母白了他一眼。
“……母亲, 这话怎么说的。她昨个儿又没留我。”贾政不假思索便道, 一想到王夫人居然如此小性,居然借病来暗中在母亲面前告他的状, 便觉得她更是腻歪,面上表情也带出点不屑来。
贾母还能看不出来?茶碗一放, 怒道,“胡涂!她持家公正, 当家主母, 自然不会说些歪三邪四的话来勾引你, 像那些妖媚妇人一般!你半点不给她面子, 她心里如何能不气!”贾母知道哪个男人不好色,别说她这个小儿子,一想到大儿子那个屋里,不由悲叹,“修心、齐家,平天下!人家举案齐眉,你如何不能相敬如宾,她又没管着你不许你去别人屋里,初一十五这些正日子,你如何不能给人家一个体面!”后宅之事,男人又怎么会懂?长夜更漏,孤寂独眠,还要想着自己夫君与别人欢好?这一天天的,怎么能开心起来?第二日,那些个分了自己恩宠的女人还要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能不生病?
“你既然是员外郎,也该维护些名声,难道你想让别人说你宠妾灭妻?你可是要注意分寸!”总归是自己的儿子,贾母点到即止,不欲在夫妻之间多插手,反正打着圆承罢了,全然也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贾政被这样一敲打,心里也有些忐忑,便恭敬道,“知道了,母亲。”
“等太医来了,瞧瞧是什么病,好生宽慰着,她才是你的正头娘子,死后共穴的人……你就是不想着她,也要想想珠儿,还有元春两个孩子呢!”
“是的,母亲。”贾政点头应下。
“好了,你快去吧。”贾母挥了挥手,贾政出去。她歪头倒在一边,对着媚人道,“原想着大儿媳妇要是不成了,这老二媳妇能撑起来,没想到她也闹了这么一出。”
“许是没什么大病,急症一下子就过去了,老太太您别忧心。”媚人捧过新沏的热茶,端至贾母跟前。
“希望如此。”不然怎么好跟王家交待?贾母望着香炉升起的袅袅青烟,大儿子是降爵袭的一等将军,本身就只是沾着祖宗的光,根本不思进取,一味玩乐,若只是安富尊荣,也不过就是花些钱,不至于碍了上面的事,也就罢了。
二儿子当初苦读诗书,一心想自己科举入仕,就养在他们跟前,也想有子可靠,没想到荣国公病来如山倒,临死前的一封遗折,让老皇上念此祖辈功劳,直接给封了官。官场中,本来就有派系之争,他虽有些才华,却是过于正直迂腐,虽说也结交了一些好友,但总归是些清谈依附之辈。
这两个,还真是兄弟,都是一样的货色……
想到这两个儿子,贾母脑仁子就有些发胀。
王桂枝由儿女服侍着一勺一勺吃了药,心苦口更苦,怎么连吃个药也要细吞慢咽,她恨不能一把把药碗给夺过来一气喝了,最后才有枚蜜果儿压压味儿。她刚才睡了一觉,知道自己是王家小姐,从小被家中万般娇养大的,与贾家政哥儿定了亲之后,一心就都放在了他身上,可惜这位王家小姐样貌平凡,只能算得上是中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