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上藏书楼的最顶层,只见半面墙书法都是王羲之的真迹,而另外一半则是王献之的真迹。
沈翘楚从未有感受过这种被书法闪瞎眼睛的感受,豪华的仿佛在字的海洋中遨游。
如果他脑袋里有一群小人,那么这些小人一定在边敲锣打鼓边跳着扇子舞。
谢朗虽然来过这藏书楼不少次,但是每来一次有一次的进益,王子照更是一个书痴,三人盯着墙上的法帖,竟这样站了半个时辰。
直到王子照的贴身书童来找,说是文会的比试已经开始,请三位公子过去,三人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书童向水边平台赶去。
沈翘楚不明就里地问谢朗:“比试什么?”
谢朗几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每年王家的嫡支系子弟及王家主学生和谢家嫡支系子弟及我父亲的学生会在上巳节有一个全面的比试。”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自从我兄长去了洛阳,谢家就没有赢过了……”
看着王子照唇边的难掩的笑意,沈翘楚又明白了谢朗对于王子照排斥的另一原因。
三人赶到会场,只见王谢两家弟子已经坐好,梁之舟正坐在谢长卿的旁边。
在王家的临水平台可以看到谢家的临水平台,其中世家妇人小姐来来往往,各色罗裙仿佛或娇艳或素雅的盛放花朵。
而在秦淮河的对岸,有不少来郊游祓禊的百姓正在欢呼围观,更有不少女子将花朵荷包往对岸士子身上扔,不过因为距离远,都落在水中跟缤纷落英一起逐水流去。
有侍人给三人衣襟别上兰草,三人便分别落了座。
这比试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坐而论道,有点类似地球现代的辩论会,两方有一个主辩,其他人可以随时补充,只是辩论的多是文学和玄学上的问题。
第二部分则是才艺比拼,两方各出弟子从琴棋书画诗赋策论等方面进行比试。
沈翘楚心中诧异,为什么谢长卿都没有提前跟自己提过这事,也好有个准备。
虽然每天听谢长卿谈玄,但是让沈翘楚下场跟人实践,他是绝对不成的,因为这个东西根本不适合一个现代人。
比如:“即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胜若,若不吾胜,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
根本就搞不懂啊!
玄学即是玄远之学,谈玄围绕着三玄《老子》、《庄子》、《周易》中的玄学问题进行辩论,也称清谈。
清谈一开始也谈论一些儒学问题,后来随着晋时社会动荡政/治黑暗,当时的世家子弟发现谈儒不能解决现实问题,又不敢谈论政事国事,便转而专门谈玄,将对于世界的怀疑和自身的苦痛寄托在玄学之中。
不过随着隋唐社会和科举的发展,如今的大楚的清谈则是谈儒更多,只有王谢这样有着悠久历史的大世家才保留着谈玄的传统,他们也以此为豪。
因为是年轻子弟的比拼,王家主和谢家主都不下场,王家那边派出的主讲人是王子照,而谢家这边则是梁之舟。
沈翘楚看着谢长卿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二人,津津有味地吃着盘中的酥黄豆,就差站起来大喊:“打啊!打啊!”
恐怕谢长卿只把这王谢子弟比试当做是看热闹吧。
虽然梁之舟平时话不多,可是他毕竟是谢长卿的迷弟,将谢长卿的一言一行当做是行事的准则,谢长卿每天下棋时谈玄对他来说可不是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