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欣却没有回答,罗根往她的方向看去,宋欣坐在江边,江水滔滔,高楼林立,霓虹灯和路灯在水面折出万花筒般的色彩。宋欣怔怔地看着波澜壮阔的江面,半天突然小声问:“……我今晚是不是挺狼狈的?”
罗根对她说:“没有。”
宋欣有点难过地说:“我觉得挺狼狈的。好不容易打扮得好看点,又是被泼酒又是被扇耳光,结果又遇到……”
宋欣顿了顿,难过地道:“……没什么。”
罗根起身,道:“等我五分钟。”
宋欣又留在水边看江,夜晚的纽约有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却也有着僻静的、一个人独处的角落。
想要适应这个社会到底有多难?宋欣难过地想,一个成熟的社会人不会在那种地方和人打得头破血流,宋欣知道,宋妈妈在场的话绝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但是这种难受终究是短暂的,因为现实的问题犹如大山一般压了过来,宋欣方才刷的账单就足以让她肉疼到没空难受。但是宋欣又觉得这个钱花的值,这时候谁花钱谁有话语权。
宋欣难受地抱紧了膝盖,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甚至在这个国家都孤独到没有任何依靠。
可是还是要坚持下去,宋欣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哪怕就业遇到歧视,哪怕被人威胁,都要继续打拼。
——这是北漂,也是沪漂,是每个离家百里千里的人所面对的现实。
怎么能回去呢?
纽约东河江水湍急,宋欣依稀想起老家的大海,这里的水将会汇入北大西洋暖流,可是那又要多久,才会流入故乡的黄海呢?
宋欣抱住了膝盖,把自己团成了个球。
“干什么呢?”罗根在身后问:“自己哭鼻子?”
宋欣:“……”
宋欣鼻音浓重,坚强道:“没有,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眼泪!我倒是觉得自己要感冒了,可恶,果然不该穿这种裙子出来……人果然是一干点儿和自己平时相悖的事情就要倒霉……”
“我觉得我穿那个飞行员夹克就挺好的。”宋欣叭叭地、掩盖般说道:“虽然伊迪丝和玛德琳都觉得丑,但是我就觉得还可以!而且安全,我穿着它从来没有出过事儿……”
罗根拆了包什么东西,坐在了宋欣身侧,他个子高,年纪大些,看起来硬派,宋欣则像个刚毕业的学生。
江风吹过,宋欣坚强地对罗根说:“总之你也不用担心,都说傻瓜不会感冒,我也没那么容易倒下……”
然后,一个湿漉漉的东西擦在了宋欣的额头上。
宋欣还泪汪汪的呢,当即就吓了一跳,模模糊糊地看着罗根。罗根以湿纸巾给宋欣擦拭额头脸上残余的、模糊的妆容和葡萄酒的痕迹。
罗根道:“妆还是挺漂亮的,小朋友。”
宋欣脸蹭地成了个苹果。
还好,宋欣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血管里的血液砸着耳膜,咚咚咚,犹如雷声一般。还好,她想。
——还好霓虹灯色彩斑斓,还好灯光昏暗,还好早先的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说完。
宋欣局促不安地说:“眼泪这种东西我才没——”
宋欣突然想起了罗根在那巷子里,打完人时的样子:
——那时的罗根提起被打的青青肿肿的妈宝男,威胁道:“你这号垃圾我见得多。我话就放这,今晚之后你找她一次麻烦,我找你一次不痛快。你掂量着办。”
……
夜晚的凉爽江风吹过,海鸥掠过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