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来因雨季涨水,河水早已没过了垫路的石头桩,只能绕路过河,往前走二三里路有桥过河,倒也不错。
只江夏是个不清楚缘由的,可怜五岁的小不点儿,从王家箐出来走了个把时辰的路,早就人困马乏,外加还记着以前来亲家婆家都往这过,闹着大嬷还要从河里过,就是怎也不肯再往前走。
看着那少说七八十公分深的河水,再看江夏那小个子,水能淹到她鼻子。
江春对她好说歹说,也劝不走。
问题是,高氏被她一闹,也妥协了,居然真的打算从这河水里淌过,不过是要背她们姐俩过河
江春怎么会有这么圣母到自身安全都不顾的亲妈啊
“阿嬷,这河水太深了,待会儿我婆婆看到你裤脚湿了,又要不开心,耽搁说正事儿就不好了”。江春可没瞎说,在记忆里,外婆苏氏确实积威甚重,管着家里钱财不说,儿女个个看她眼色行事。
果然,一搬出外婆这座大山,高氏果断决定绕路过桥了。
如果不是三十岁的灵魂,江春真的要对江夏翻白眼儿了,好个丫头片子,不让来偏爱撵路,来了幺蛾子又多。一路上高氏对她又背又抱了那么久,要说人困马乏,那姐姐我才是啊
好在过了桥就离村不远了。苏家塘是远近闻名的好在安逸,巴适,因紧邻金沙江,境内鱼塘星罗密布,水资源丰富,水稻产量高,围了塘还能栽点儿甘蔗、莲藕等经济作物,平时养养鱼,喂喂鸭,与江南鱼米之乡也不差了,故而得此名。
自古此地的儿女婚嫁都是不愁的。只除了十年前,金沙江上游发了洪水,苏家塘大部分良田、鱼塘、甘蔗地一夕之间被毁。恰又遇上该死的地龙翻身,村后山坡泥石流随山洪喷流而下,好好一个三四千人的大村落,数月里哀鸿遍野。
此时江家大郎上门提亲,也没使出什么聘礼银子,就娶到了高氏,若是再早个半年,或是晚上个四五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一进村,江春就明显感受到苏家塘的巴适了。家家户户几乎都是青砖瓦房,鳞次栉比,虽不至于碧瓦朱檐、富丽堂皇,但也算小康之村了。每家每户门前干干净净,农具摆放整整齐齐,偶有老人和小娃儿在村口树荫下乘凉,见到高氏都招呼,“小凤回娘家啦”
“是嘞六姨婆,回来看看我娘老子”。
不用高氏教,春夏两姊妹已经嘴甜甜的“姨祖婆”喊上了。
老太太笑得满脸褶子,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还念着“乖乖,待会儿来姨祖婆家,姨祖婆给你们煮大鹅蛋吃嘞”。
穿过大半个村子,来到村子后三分之一处,只见一座普通的青砖瓦房,红漆的木门,门口两旁有两支竹节做的香筒,里面零零散散插着些烧剩下的香把子,这就是江春外婆家了。
果才进门,见一老太太,慈眉善目,身材瘦小,皮肤黝黑。江春还没来得及喊“婆婆”,就被老人家一把抱进怀里,嘴里叫着“小乖狗”,又亲脸又摸头的,一个劲儿问“乖狗吃曼曼了没婆婆给乖狗拿糖糕”。
江春突然觉得眼眶酸胀,眼前老太太跟自己以前的外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矮小黑瘦的体格是她们受的生活磨难,满口“乖狗”、动辄送吃送喝,是她们一样的疼爱。
可惜江春真正的外婆,在自己才十岁的时候,就因为胃癌去世了,小小的江春仅有的关于外婆的记忆就是这些三十岁的人了,热泪还是按捺不住,顺着白嫩的脸颊滚滚落下。
“哎哟,乖狗哭什么大姑娘了还淌猫尿指流眼泪,羞羞羞。”
“我想婆婆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