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言不周吃过早饭就前往南城,她却不知昨夜朱仁义被吓回家后,闹出的动静惊动了丁谓。
且说,朱仁义认为遇到了索命厉鬼,吓到差点屁滚尿流冲回家,完全不顾后面还跟着一串不明所以的护卫。
要说巧,也是巧。
七夕夜不是所有人都上街过节,正如朱彪在书房与丁谓商讨朝中政事。这会就听到了忽而冲回家的朱仁义惊叫着要去请什么大师来驱鬼。
朱彪听得外头动静招来高明等人问个清楚,而越听脸色越差,厉声叱责,“胡闹!去把大郎给我带过来,真是胆小如鼠,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之事。”
丁谓看着惊魂未定的朱仁义被带进来,又旁听了一出朱彪训子,他笑着饮了一口茶,劝了两句让朱彪莫要继续对朱仁义发火。今夜朱彪在他面前训子,或是表现亲近,而更多怕是在探口风。
若论汴京城里谁的房产最多轮不到丁谓,但是若论京官里谁的大宅最多却属丁谓,至于怎么得来的,反正不可能是靠朝廷的俸禄买来的。
如今,朱仁义想谋得空关多年的老宅院,对于丁宰相或许不过一句话而已,只要他说了就表明如今的局势还不差。
“令郎是受了惊,该请人来压惊,你何必对他发火。”
丁谓捋了捋胡须,完全不记得城隍庙附近有什么厉害人物。“既然令郎是在那间宅子沾上晦气,找人去除了即可。听说会仙观的香火旺得很,不妨让白澒道长去看一看。那个言合初来汴京就乍然而红,指不定用了什么蛊惑人心的手段,这也是为民除害了。”
朱彪似是听了丁谓的话才脸色好了些,没再继续责骂朱仁义而是瞪了他一眼,真不想承认有此傻儿子,连找对的打手都不会。
“听到丁大人的话了?去请白澒道长处理此事,他定是熟悉对如何为民除害,你别跟着添乱,在家里坐等消息就好。”
朱仁义一个劲地点头,满口称是,明天一早就去会仙观。
他也才转过弯来,既然荒府有古怪,本就该让道士和尚去对付,必须是连带着言不周一锅端了。这活像大相国寺、城隍庙是不会接的,而只有找上旁门左道。
“多谢丁大人指点!”朱仁义本来还想再奉承几句。果然姜是老的辣,丁谓一开口就切中要害,直接给出了对付言不周的方法。不过,朱仁义当下看到朱彪的眼神就闭嘴退下了,生怕开口后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丁谓笑着微微颔首,所谓杀鸡焉用牛刀,他没把一桩衙内与说书人的闹事放在心上。亦因高明先被朱仁义踢回了府,没有亲眼看到大街上朱仁义的嚣张,其他人将此淡化而向着朱仁义说话,完全没多提那位穷书生,如此重要的关键冲突就轻描淡写地被揭过了。
丁谓不再多问几句,此刻他需要思虑的是,眼看太后病体难愈,他如何从太后倚重的大臣转变为皇上倚重的大臣。
然而,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丁谓从没想过他不多追问几句的后果,只因他没想到朱仁义已经成功地踩了赵祯的面子,或是该说把赵柳的面子在按地上反反复复摩擦过了。
细节决定成败,关键时刻或该更谨慎一些。
言不周在敲开珍珠男院门时就很谨慎。她的左手掌心微潮,有三分紧张有七分跃跃欲试,唯独没有恐惧,而在期待着第一次以虚镜制服妖怪。
当开门声响,不待大门完全打开,她快准稳地伸出悬有虚镜的左手,迅速搭上男人的手腕。
珍珠男脸色骤变,他的两只耳朵也忽然透明,在颤颤巍巍中变成了鱼鳍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