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我怎么没听过?”那人吃了一口花生,喝了口酒,急忙问道,“你快说说,也让我见识见识呗。”
说的那人不慌不忙,捻着山羊胡,靠近了些,才道:“你听人说过‘驴报官’吗?”
“什么?还有这种事!”闻者大惊。
“别不信,我才从开封府回来,亲眼见过!这事儿啊,怕是都飞到小儿的童谣里去了,就你不知道了。”嗤笑,喝了口酒,袖口飞舞,动作一派流畅舒坦。
闻者蹙眉,欲辩解:“我不过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
“一心只念俏红娘是吧?”
羞红了脸,那人不说话了,低头沉默。
说者大笑,拍着桌子“啪啪”作响,好不热闹。
突然,他推了一把身旁垂头静思含羞的人,示意他抬头看去。
“快看快看,那便是今日的角儿了。啧啧,瞧啊,都走在展大人的前头哟!真有面儿。”
顺着望去,只见一头约只有马匹半身高的驴,浑身墨黑,嘴边却集满白毛,项上一圈金丝铜铃,正昂着不长也不短的粗脖子,神态倨傲的走在一众红服管帽前。
清脆的铃铛声混在人群的鼎沸里,瞬息便被淹没了。
再看那领头的人,身高八尺有余,肤如香蜜,一脸的侠气。天仓下两道英气十足的眉毛飞入乌鬓,头上一顶帽子,挂着一根红绳下坠,端是衬得脸廓分明。
展昭面上没什么表情,修长有力的手握着巨阙,细长有神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的驴臀,眼尾微微向下坠去,有些慵懒无波的谪仙劲儿。
王朝向前快速走了几步,靠上来,侧头问道:“展大人,这驴有大人说的那么神吗,跟着它都走了一路了,你说咱能找到个啥?”
展昭闻言微微蹙眉,神情不变,道:“我也不知道,既然大人让我们跟着,便自是有他的道理的……再跟会儿吧。”
小驴子好似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颇为不满,大唤一声,随即后脚飞起,朝着展昭他们就是隔空一踢,健硕圆润的臀部都颤了颤,一根黑尾巴晃了起来,欲当鞭子使。
马汉这时候乐了,赶上来齐平走着,道:“你说,这驴是不是知道你瞧不起他了,生你气呢?”说着用胳膊肘戳了戳王朝。
王朝大惊:“这哪儿跟哪儿啊,它就一头驴,还能通人语?可别是妖怪吧!你别吓我。”
马汉不以为然:“跟在大人身边连鬼都见着了,妖怪有啥稀奇的?”
王朝脑子一炸,想到前些日子才了结的乌盆案,瞬间觉得这大太阳底下好似刮起了一股无声无息的冷风,吹得他心肝儿颤,汗毛立。
“别说了,你知道我最怕这些玩意儿的。要是晚上说不着,你可别嫌弃我恼你。”王朝圆滚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恐惧,结实的身板儿矮了几分,悄悄往展昭身边靠了靠。
马汉个儿最高,也最黑,瞧着王朝的动作,一伸手就把人给拎了过来,嬉笑道:
“你不说晚上要找我吗,往展大人身上靠去干甚!”
王朝衣领被提着,不自在的扭着身子,喊道:“你快点儿放开老……我,光天化日之下,我的威严何在!”
马汉:“你不需要那玩意儿,就你这身子,扛不起。”
一直矮了王朝大半个头的马汉,心上被戳了根箭,生疼生疼的,两颊没一会儿就鼓了起来,白白的脸被气成了个包子。
王朝大笑,伸手就要捏,却被马汉躲了过去,一个闪身就转到了展昭的另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