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细回头笑道,“我都听说了,昨晚爷高兴得很。”
同心一听这个就有气,又不好给她瞧出来,含糊道,“还不是平日那样。老太太可还好?”
“昨晚五姑娘和丫鬟们玩闹,老太太兴致也高,说笑了一通。”芳细拿出一个小绢包,“这是金兰送你的。”
同心讶然接过,打开见是一双精致绣工的鞋面,“姐姐平日那么忙,哪敢要她做这个。”
“你就收下罢。她本就与你投契,况且老太太喜欢你,她给你这个谁又能说什么?三爷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这些年建了这外宅,老人家一直想找人收他的心。打你一来,爷像终于认识回家的路似的。老太太不必整日悬心,能不喜欢?”
同心攥着那双鞋面,手里沉甸甸的,她不想再说自己,转而问芳细道,“姐姐快到熬出头的年纪了,这次回去,可提了往后的事?”
芳细脸上一红,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缓缓坐在榻上,“我是家生奴才,还不是全凭老太太做主。”
同心平素与她交好,亦留意到她这一桩忧心事,过去拉着她道,“姐姐虽不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但有金兰她们提点着,老太太一定会给姐姐指个好人家的。”
芳细揩了揩眼角,“不怕你不信,我从没想过要挑拣什么人家。若能留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一辈子、每日和姐妹们相伴,我就知足了。等真离了这里,死活就不由自己做主,全是命了。”她叹了口气,自嘲一笑道,“瞧我想什么,哪有年纪大了不放出去的。”
同心听她这么一说,心有戚戚,想起自己的身不由己,也惆怅起来。
正说着,外面一个小丫鬟挑帘进来,“李姑娘在这?主子叫您过去呢。”
同心忙收起难过,“什么事?”
“说是要出门,给京里那位准三奶奶买东西。”那丫鬟年纪小,说话也没顾忌,知道什么说什么,“主子不大爱去,但老爷非要他去,还派了王管事来催。主子正不高兴,打发我来请姑娘。”
芳细一听,对同心道,“我陪你去瞧瞧。”
同心知道她是怕自己多心,也不推拒,与她一道出来。
芳细娓娓道,“自爷订亲后,每年准三奶奶的父母生辰,咱们都会备礼送京。老爷要三爷亲自准备,就为表个心意罢了。”
来到上房,周栖正在更衣,见同心来了,惜字如金地吩咐一句,“换衣裳跟我出门。”
同心只得去换装。选了一件鹅黄衫,下着绛紫绉纱裙。芳细见她兴致寥寥的,还道是为准三奶奶的事别扭,劝道,“你可不兴小性儿。”
“没有。”同心转头答道,无声叹了口气。
自己深埋心底的烦恼,旁人哪知道呢。
芳细抚了抚她的肩,不再说什么,转而看向镜中的人,由衷赞道,“老太太就喜欢这些热闹颜色,你倒也都能镇住。”
同心勉强笑笑,拾掇妥当出来,到侧门上车。
周栖与王扇已经骑马去了,同心到万缕庄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在内室喝茶。掌柜的泡了一壶上好龙井,在旁作陪。
同心进来,掌柜的和王扇都起身见礼,周栖掏出怀表瞄了一眼,扬下巴往柜上一指,简短道,“给你一刻钟,挑五十匹出来。”
同心转头一看,一排排大柜里的绫罗绸缎琳琅满目,织金、妆花、缂丝一应俱全。她眨了眨眼,为难道,“奴婢不认得,不会挑。”
“就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