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饮一口茶,清香的茶汽顺着杯沿溢出,氤氲在她精致的面庞上。然后她不紧不慢道:“哀家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洛璃会经常检查佑儿的学业功课,不妨让段浔也教太子读书习字,如此一来,二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接触。”
皇帝听后,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说道:“母后,佑儿已受教于史太傅。如果再为他聘请其它先生,这似乎不妥吧。更何况段浔并非文臣,而是武将。”
南宫策敬重史言,也深谙其秉性。史言是那种正直不阿,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向来把面子看的极其重要,倘若贸然将他换下,史太傅估计会气得胡子发抖。
太后望了儿子一眼,缓缓说着:“武将难道就不可以有文采风流的人吗?当年霍遇也是武将出身,可宣京中写诗填词作赋的人,有几个比得上他?”
皇帝顿时语塞。
太后继续从容说道:“方才佑儿给哀家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内容精彩词汇丰富。一询问才知,这个故事是段浔讲给他听的,哀家琢磨了下,他跟着段浔应当也能学到很多知识。”
“史言是太傅,又是太子老师,为人克己复礼,并没有犯多大过错,贸然将他换下也确实不妥。这样吧,就让他和段浔二人同时教太子。史言教文史策略,段浔教武术兵法。”
太后放下杯盏,轻叹一声:“宣朝自开国以来,太.祖爷们一直崇尚文治,所以皇子龙孙们风流雅致气息尤重,热血豪情的壮志全无,这才让外戚之臣的势力一天天做大。是时候该改变这种风气了。”
“佑儿自幼喜欢兵书刀剑,正好现在已到了学武的年纪。段浔深谙兵道、武功高强,又有一身傲骨和热血豪情,佑儿正缺这样的老师。”
皇帝细细斟酌一番,微微一笑:“好,就这么决定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南宫策面露艰难之色,“母后,这刚封赏完毕,就无缘无故撤了段浔的职位,朕觉得很对不住他。朕去示弱道歉,赵泰对朕的恨意定会有所减少。可段浔呢?他是为了替朕出头才得罪赵泰啊……”
太后耐心教育着皇帝:“这就需要陛下和他解释清楚。哀家也听北静王说过,段浔是个忠义有血性的人,之所以会得罪赵泰是为了维护陛下的尊严。他刚班师回朝,并不知朝中具体形势分布,所以如果陛下和他说清道明,相信段浔一定能够理解。”
南宫策脸上的忧愁慢慢散去:“那朕就去驿馆一趟,亲自和段浔说清道明。”
太后笑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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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长信宫中走出,带了四个仆从,微服私访去驿馆。
段浔写了一下午的话本,此时眼睛有些酸痛,手臂有些发酸。她搁下笔墨,站在窗边吹风,顿觉神智清明,吹完风后又挥舞手臂,以除消解身体上的酸痛感。
不多久,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段浔习惯性地以为是许正,因为除了这个家伙之外,没人串门这么勤快。
段浔前去开门,还未看清来人,便笑着调侃道:“你小子怎么回来这么早?李大人给你说了几个姑娘啊?有没有满意的?”
南宫策轻咳一声,段浔这才看清来人,顿时面色一沉,心道不好,忙准备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皇帝摆手,让几个仆从们留在外边守候,自己单独进屋。
段浔关好房门,给南宫策倒茶,声音中带着几分歉疚:“陛下,臣方才出言无状……”
“这不怪你,朕是微服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