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他到底是宾利先生请来的侦探,加之伊丽莎白也对真相倍感好奇,便客客气气地开口:“你同小杰弗里谈了什么,先生?”
福尔摩斯完全不介意伊丽莎白冒失提问,更是早就把上午的插曲抛在脑后了。
“我问出了教唆犯的外貌特征。”
“如何?”玛丽顿时来了精神。
“三十岁左右,是位相当气概的男士,”福尔摩斯回答,“我问小杰弗里他是否有着军官的站姿和命令的口吻,小杰弗里给了肯定的回答。”
“军人?”
伊丽莎白有些惊讶:“梅里顿附近倒是有个民兵团,只是人数众多,怕是不好找。”
“这位换下红制服的军人一头黑发,近六英尺高,加之他一口北方口音,我想并不难辨别。”
玛丽闻言一凛。
她下意识地看向伊丽莎白,后者的神色也随即变得极其严肃起来。
达西侧了侧头:“二位小姐可是认识符合特征的人?”
伊丽莎白语气沉重:“要说符合特征,民兵团的卡特上尉倒是符合特征,但他今天上午的时候,已经离开梅里顿,前往伦敦了。”
达西:“此时离开,显得更有嫌疑。”
宾利:“我这就写个手信给治安官。”
福尔摩斯却并不赞同。
侦探仍然是一副冷淡的神情,甚至在听到宾利先生的打算后轻轻嗤了一声。
“最好不要,”他笃定道,“这条线索至关重要,不要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宾利先生有些困惑。
但这次,福尔摩斯并没有及时解惑,他反而莫名地出言叮嘱:“你的合作伙伴很是精明,先生,若不想赔本到倾家荡产,千万不要签下那份更改供货商的合同——如有必要,也请告知你的其他合伙人,不要随便和别国的棉花原料地有所联系。”
宾利先生:??
这份突如其来的警告,让宾利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仅是他,连达西都微微低了低头,流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但玛丽想明白了。
早在他动身之前,玛丽就问过歇洛克·福尔摩斯,他真正想要调查的事情,是否与棉花原料的供货商。侦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而上午同两位绅士关于工厂的交谈,提醒了玛丽一个事实。
那就是一名工厂主的预付资本中,除了劳动力,还有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比如说工厂的地皮、机器,以及棉花原材料。
地皮和机器是买了之后就不会轻易变动的,属于固定资本;而劳动力和原料是需要雇佣和购买的,是流动资本。
工厂经营中容易出风险的,自然就是流动资本中的工人和棉花了。所以在玛丽看来,犯罪动机要么在工人身上,要么在棉花身上。
或许是宾利先生的合伙人,生怕宾利先生换了原料供应商,从而给工人涨工资,导致他们也不得不跟着涨,进而欲图偷走合同——但这个可能性太低了,一个地区的工厂主们往往是有协定的,涨不涨工资不是宾利先生或者桑顿先生说的算。
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了。
想通这点玛丽突然开口:“有人欲图操纵棉花原料的市场,是吗?”
福尔摩斯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他锐利的眼眸中浮现出赞同的神色,但那很快就消失了:“你的确是位相当敏锐的女士,班纳特小姐。”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