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黄的,偏淡。钢筋水泥是铁黑,鸟群从顶层边缘擦过,遗落几声半亮不哑的鸣叫。
日子还是那么走,走得潇洒又坦荡。
单伍上次在镜湖宫提议过继魏囡,没几天就把借读的事办妥了。魏北没给出正面回应,单伍说不急,你再考虑考虑,或者让魏囡再考虑考虑。
眼下单伍去了美国,带团队去例行学习,回国再联系。魏北把过继囡囡的事,讲给魏忠国。不想亲生父亲并没激烈反对,只紧皱眉头抽着烟。默了半晌,问了两个问题。
他很有钱吗。他给多少钱。
魏北看着他,看了好久,扭头就走。他谈不上怨恨,也谈不上鄙夷。毕竟他也是如此需要钱,而魏忠国根本尽不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他不是不想,是不行。
或许当初带着魏囡找回来,认他这个哥哥,已经是魏忠国能给魏囡创造的最好“条件”。
而读书、见世面、翻身挤入上层社会,那根本不要想。走向阶级固化是国情,穷人拼了老命求温饱,富人不过几句话就能改命。
单伍可以给魏囡的,不仅仅是一次“中奖”,而是一次类似“重新投胎”的机会。
魏北看得很明白。正因明白,才更无力。
钱是畜生。钱也真是个好东西。
锦官城的高架永远在动工,当初城市规划有问题。地铁线修完又架桥,指不定哪天就封路。
修不完的路,倒腾不完的工程。魏北不晓得尘土是从地面扬起,还是从天上降落。车子开得有点堵,心也堵得慌。
他从车门下边的凹槽里拿出烟盒,刚叼一根没点上,正摸着口袋翻打火机。
“抽烟也得分场合吧,你这旁边还坐着一大活人呢。”
辛博欧戴了口罩,说话嗡嗡的。年轻人四肢修长,幸得这座驾够宽敞,他伸了腿仰靠在副驾上。
魏北转头瞥他,烟叼在嘴角,含了片刻。现在稍微时尚前线的年轻人,出门都爱戴口罩。不是明星,也得把自己弄得像个人物。但辛博欧最近小有名气,前段时间拍的学校微电影,经营销号一炒,弄了个十大校园男神,到底几,不清楚。
喜欢他的小女生呼啦啦涌来,紧跟着一些小品牌的代言也涌来。他算是迎着小鲜肉潮流,有了点要火不火的势头。
“受着。”
片刻后,魏北摸到打火机。他熟稔地点燃,将烟雾呼出车窗。前路堵车,魏北有些心烦意乱地拍着方向盘,骂一句脏。
辛博欧返校,之前沈南逸答应亲自去送,结果最后放他鸽子。国内某出版集团的杂志专访上门,沈南逸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将此任务派发给魏北。
辛博欧不扭捏,懂事。他提着行李箱叫魏北跟上,路过沙发停住脚。辛博欧俯身下去,攀住沈南逸的肩膀,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专访记者满脸尴尬,从他那角度瞧去,两根舌头紧紧缠在一起。魏北司空见惯地立在一边,低头数着大理石纹路。
方才辛博欧叫魏北不要抽烟,他差点回一句那你们发情也看场合么。想了想觉得没意思,按下不表。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横啊。”
辛博欧刚闭目养神,脑子不太清醒。这会儿堵车,渐渐进入状态。
“不过也没事,谁都有点脾气。我欣赏。”
魏北懒得跟他扯,实际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