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里没有第三人,安静得不像话。氛围和几年前差不多,沈南逸出差或应酬回来,魏北总是等在客厅。年轻人蜷缩于沙发,沈南逸看一眼,心便踏实。
沈南逸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有些话完全没必要解释,也没必要挂嘴边。王克奇说得没错,这把年纪了,狠一点的只会占有身子,佛一点的万事随缘。
可魏北这孩子挺好,沈南逸当初考虑过,他两样都想要。
但目前不行。他若强势地霸占,魏北就很难再有更多可能性。某些时刻他们非彼此莫属时,沈南逸希望魏北是完整的。
客厅灯未开全,只有从玄关到楼梯这一组。暖黄的灯光一路照下去,铺着道。
魏北走在沈南逸前面,后背果然湿了。印出肩膀窄腰的挺直轮廓,衬衫湿得几近透明,肩胛骨似迎风撑开的蝴蝶翅膀。
莫名诱惑,莫名叫人想要从背后抱上去,咬上去。
沈南逸被酒气熏得眼睛发红,红酒后劲很大,他不晓得自己看来像一头野兽。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地盯着鲜美羔羊。
这天魏北洗澡时,刚赤条条地站在淋浴之下,沈南逸就进来了。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大块阴影,罩住魏北。
魏北没有遮掩,反而直白地看着对方。沈南逸单披一件真丝睡袍,袒露出精壮的胸腹。他里头什么也没穿,但也不像是来共浴的。
热气似条龙,盘踞在浴室之内。水汽无际涯,逐渐茫茫一片看不见边。
很快,浴室内传出粗喘。那是压抑的、从喉咙里、胸腔里直接滚出来的声音。魏北不改面色地站在原地洗澡,而心下早已波涛汹涌,惊骇又饥渴无比。
声音是不能回避的。视觉也不能。魏北看着英俊雄壮的男人,沈南逸靠着浴室门,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发红,握了枪不断地动。
魏北依然在洗澡,水体滑过肌肤,在浴灯下盈盈发亮。年轻人白得犹如瓷片,易碎的,精美的。水渍浸润他的睫毛,看起来尤为动人可怜。
他们在这一方室内站立,他们之间隔着名为“性”的深深鸿沟。
一人强装淡定,一人不遮不掩。
可一点也不肮脏,没人觉着肮脏。性没有错。既不是什么坏事,也不是什么龌龊。性就是性,原本可以使他们相连。可以使他们互相传递些什么。
但现在,欲壑难平。
这晚魏北久违地睡了主卧大床,沈南逸从背后抱住他,什么也没做。魏北的后背贴着沈南逸滚烫胸膛,强有力的心跳与他一呼一应。
熟悉感又翻涌上来,魏北睡得很踏实,甚至忘记睡前吃药。
两人十分默契地不再提及“演戏”一事。
魏北没问,你是怎么想的。沈南逸没问,你是否觉得委屈。他们认为彼此心底是有答案的,所以不必问了。
魏北想起几年前,沈南逸偶尔会这样抱着他,在写完稿件之后,于他面前暴露脆弱。没有人可以永远强大,但可以强大而又脆弱。相当迷人。
作家是个孤独的职业。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南逸极其孤独。无数个深夜,在无人陪伴、没有多余噪音的书房里,他是孤独的。一字一字,一句一句,编造着故事,最后交与世人评断。
魏北是个敏锐的人,所以理解。他理解沈南逸这些年,是如何在孤独中通向悲壮。
可魏北并不同情,沈南逸不需要同情,就像他一样。
床很宽,两人靠得极近。房间空调微凉,薄被搭在身上。
半梦半醒间,魏北似听见沈南逸低声叫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