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见面以来,夫妻二人还没有睡过一个被窝,也没有过夫妻之实。此刻,却被这漏雨的房顶,逼得不得不钻了一个被窝。
范复来没什么意见,却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此刻他心里都是对妻女的心疼,哪还能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来。云娘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范复来却睡不着,听着外面瓢泼大雨砸地的声音,他缓缓坐了起来,却没穿衣裳,只穿着一条薄薄的亵裤,就走到了院子里。
瓢泼大雨都兜头而下,硕大的雨点子夹杂着小冰雹砸在脸上生疼,他却一点儿都不想躲。
砸吧砸吧,最好赶快把自己砸病了,说不定大病一场真的能让他想起以前。
沉默的夜晚,万物无声,唯有倾盆暴雨在天地间弥漫,直到范复来晕倒的那一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想起从前、想起从前。
无边的黑暗不知沉寂了多久,终于,他看到了一丝光明,那是一间熟悉的屋子,一个小女孩骑在小木马上,甜甜地说着话,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小姑娘的面容,但是他最心爱的闺女小月亮。
一个年轻的妇人端着盘子进了门,笑着说:“小月呀,你爹给你挖回来了甜笋。娘给你做了甜笋锅巴,快来尝尝好吃吗?”
小月亮欢快地从小木马上站起来,抓起一块儿甜笋,却没有放在自己嘴里,而是踮起脚、伸长胳膊、高高地举着:“爹爹你快吃吧,你为了挖甜笋受了伤,要好好补补。”
他用没受伤的手臂抱起小女儿,开心地吃下女儿手上捏着的那一块甜笋,转头看向自己心爱的妻子:“芸娘,你也吃啊。”
此刻,芸娘正坐在床边抹泪,兰月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二人齐刷刷地注视着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
“小月,你说你爹咋就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回家了,这大半夜的他跑到院子里去干什么呀?幸好我半夜醒了,要不然恐怕他就被冻死了。”芸娘哭着说道。
兰月也不明白爹爹是去干什么的,她此刻除了安慰娘亲,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娘,您放心吧,我爹一定会醒过来的。大夫不是说了嘛,烧已经退了,再喝几副药就好了,您放心、放心吧。”
她嘴上劝着娘亲放心,其实自己心里一点儿都不放心一双眼睛丝毫不敢离开父亲的脸,就盼着他的眼睛、嘴巴能动上一动。
“芸娘……”范复来嘴唇一动,吐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芸娘和兰月都是一愣,紧张地往前凑了凑。“他爹,你醒了是不是?”
范复来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满眼急切、面容苍白的妻子和女儿,滚滚热泪潸然而下:“芸娘,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芸娘怔怔地瞧着他,惊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把握住小月的手,颤声说道:“你爹这次是真的想起来了呀,他叫我芸娘了,以前他就是这么叫我的。自从这次见了面,他一直叫我孩儿他娘,如今终于回到以前的称呼了。”
兰月也非常高兴:“真的吗?爹,您都想起来啦,身子也都好了?”
范复来兴奋地点点头,虽是十分虚弱,却特别激动:“都想起来了,我家小月亮长这么大了,爹都快想死你了。”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哭着哭着就都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眼里含着泪。可无论掉多少泪,他们都是高兴的。
又在床上躺了两天,喝了三副药之后,范复来的风寒差不多好了。就走出院门,到街上唤来了王瑟和马闯。
娄慕台透过敞开的窗子,安静地瞧着这两个跟了他们一路的人,跟在范复来身后恭恭敬敬地进了一间土坯房。
“芸娘、小月,这两个是我的跟班,这是王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