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适可而止吧。”萧纲拂袖转身,便瞧见主簿往这边匆匆走来。
“启禀太子,陛下召您进宫议事。”
萧纲实在是烦这场战事了,他忍下了所有对萧盈的愤怒,“范良娣,溧阳就交给你训、诫了。”
“是。”范良娣福身送走了萧纲,刚欲转身教训萧盈。
萧盈便先一步开了口,“母亲,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这就去抄写佛经,静思己过。”
既然萧盈知道错了,范良娣也不好再责备她,于是她说了一句,“你呀,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知道么?”说完,她便一脸愁色地离开了宫院。
萧盈等母亲走远后,梅香便上前来扶她起来。
“梅香,准备笔墨吧。”萧盈像个断线的木偶,说得有气无力的。
梅香知道有些事是劝不了公主的,她只能依从公主,所以没多久,她便给萧盈准备好了笔墨。
萧盈坐到了矮几边,屏退了其他婢女,只留下了梅香一人。
她提笔沾了沾墨,怔怔地看着矮几上的白纸。
梅香将宫灯移近了白纸,清楚地瞧见一滴热泪落在了白纸之上,无声无息地洇开了。
“公主……”梅香柔声唤了一句。
萧盈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了眼眶中的眼泪,忽地看向了梅香,含泪轻笑,“梅香,我突然想跳一种舞,你给我伴乐可好?”
梅香骇声道:“不成啊!万一太子知道了……”
“你不是乐师,也不是舞姬,你只要在旁拍手便好。”萧盈眸光灼灼,泪花盈盈,哪里容得她拒绝,“今夜,最后让我任性一回吧。”
梅香黯然低头,算是默许了。
萧盈搁下了手中毛笔,起身拉着梅香走到了庭中,她看向了守在门前的东宫卫士,厉声喝道:“你们若是敢去告诉父亲或是母亲,我回来就割了你们的舌头!都退下!”
东宫卫士哪里敢多嘴?当即退后了五十步,站在远处继续值守。
萧盈一袭红衣站在落雪之中,与庭中的红梅相映一起,就好像是一个梅花仙子突然落入凡尘。
她微微仰头,任由冰凉的雪花落上她的眉梢脸颊,还知道冷,她还算是一个活人。
既然还是个活人,便必须做活人该做的事。
只见她兰指轻捻,做了一个舞姿起势,她回眸望着怔怔地木立在不远处的梅香,“那个欠我一支舞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我也再没有机会看见柘枝舞了,所以,今夜我想最后跳一次。”
又一次听见公主提到那个人,梅香的心微微一酸,举起双手,却不知该不该拍响。
萧盈以为梅香准备好拍掌为乐了,于是她低头将悬在腰间的小石头流苏解了下来,缠在了指间。
“阿依慕,我们的约定,就此终了吧。”
每次想到这样的结果,萧盈的心就微微作痛,果然那个自由活泼的小姑娘只是她的一个匆匆过客,就像是天上的流星一样,一闪即逝。
没有谁会回来,她的执念也该真的放下了。
“啪!”
梅香开始拍响手掌,萧盈便在雪中开始了旋舞。
红色的裙角在雪地上翻飞着,她像是一朵从白雪中绽放出来的红梅,似是想在雪夜之中,耗尽自己所有的美好。
只为舞一回,她最喜的柘枝舞。
指间的小石头越发地冰凉,流苏随着她的兰指在风中微扬,她每一次旋身舒臂,都好像是牵着谁一起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