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
柳溪皱了皱眉,把这事放在一边,拎着行李箱,忍着肋骨的疼痛往外赶,去打出租车,满心想的都是赶快去医院。
坐上车,跟蒋叔打电话通报了自己的情况,柳溪放下电话,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从高中起她就出国留学,在瑛国念完高中又申请了大学学艺术,跟同在瑛国、与父亲离婚的母亲来往比较多。
父亲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人,稍有些古板,有点专断,但对她是掏心窝子的好。
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父亲就能架着梯子帮她摘下来,之前她想学艺术,放弃家里的产业时,父亲只是叹了口气,就说:“只要你想好了就好。”
从小到大,父亲就像一座山,像一个沉默而坚定的支持者,只要有他在,柳溪就觉得自己可以勇敢放开去闯荡。
可现在,这座山轰然倒塌,带给她的震撼让她近乎疯狂。
越想这些,她眼泪越发止不住,在后座上哭了个天昏地暗,哭得出租车师傅都回过头来问她:“姑娘,失恋啦?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嘛,想开点好,年纪轻轻的又长得漂亮,到时候多少男人排着队挑呢……”
她没有答话,这虽然不礼貌,可她实在没有多余心情去管这些细枝末节了,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抽噎着,眼泪一行一行安静地流下来。
司机终于无话可说,把她带到医院门口,帮忙卸下行李就走了。
医院门口,永远是人来人往,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把这里的空气都渲染得沉重而压抑。
门口,蒋叔委顿地皱着眉头逡巡,见她下来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小溪啊……唉,咱们进去吧。”
柳溪抿了抿嘴,想抿出笑容,却完全失败,只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蒋叔拖着行李箱,领着她往住院部走,路上都是各种各样晒太阳的病人,条纹病号服看得柳溪心惊不已。
到了病房门口,柳溪心跳加速了不少,手心都是冷汗。
她怕,怕看到那个从来都意气风发的父亲,成为一把如柴的瘦骨。
她更怕,怕看到父亲时,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哭出来,让父亲难过。
蒋叔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不催促她,只是安静等在一旁。
柳溪默默地深呼吸,调整心情,捏着自己的脸颊硬挤出一个笑容,却自觉比哭还难看,又放弃了。
她正做着心理建设时,病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女人,跟柳溪当面对上。
柳溪看见一双沉黑的眼睛,和熟悉的黑风衣。
那是……在机场把她扶起来,却又迅速走开、一句话都不说的女人。
父亲住的是单人特护病房,为什么这女人会在这里?
柳溪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眯眼盯着对方。
女人也看着她,轻声说:
“柳叔在等你,小溪。”
她为什么把我爸叫柳叔?
她凭什么叫我小溪?
她跟我家什么关系?
这些疑问,在柳溪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此刻她无暇顾及这些。
她只是机械地迈开步伐,进入屋内。
病床上,父亲正半躺着,见她进来,父亲脸上扬起一个微笑。
还是记忆中,给自己叠竹船时一样的微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