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温兮夜对着走一步便弓着腰咳嗽一阵的贺牧之低语道。他之所以选择了贺牧之,一来是因为红衣侯在江湖上的大名,二来由于他是明飞羽的义弟,比起其他门派的人,跟着贺牧之的胜算要大一点。他以为贺牧之是在对付羡天宫的时候受伤的,然而被俘虏来的人,哪一个身上不是带伤的呢?
“能够在修罗斗场中生存下来的,一定是有一点本事的,他们虽然没能够拿到足够的筹码,但是至少有保命之道。”说完这句话,贺牧之的咳嗽更为严重了,像是要将心肝肺都给咳出来。别说是围观的人眼中掠过了一抹喜意,便连温兮夜,脸上的神情都变了。
“找个地方休息吧,屋子自然是不用想了。”贺牧之没有主动去招惹那些人的念头,这不仅仅是一场武力上的较量。他猜最先动手的一定是新入修罗斗场的,因为他们面对着陌生的环境时,心中的畏惧最多,不像其他的人,眼中除了杀戮,还藏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厌倦。
“好。”温兮夜见贺牧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跟着放宽心了。他扶着贺牧之到了一棵老树下,两人背靠着冰凉的石头,双手则是拄着剑,看似仪态悠然,可是神经始终紧绷着,观察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很安静,就连路过这处的人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异变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发生的,如贺牧之所预料的,最先出现的是一个蒙着面,却遮掩不住身形和气息的江湖人。在前往羡天宫的马车上他们之间还相互安慰着,可是到了这时候,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选择了刀剑相向。
“谁也不怪,也怪不了谁。”贺牧之叹了一口气,他撑着剑慢慢地站起身,而温兮夜则是提着长剑挡在了他的前方,一副要将他护在身后的模样。“钱庄主,你可以摘下你的面具了。”
“不愧是红衣侯。”被识破身份的人也不犹豫,当即扯下了面上的那层黑布,他朝着温兮夜和贺牧之拱了拱手,沉声道,“毕竟谁都是惜命的,你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是。”贺牧之一颔首,悠然道,“你有把握战胜我和温兄两个人么?”
“你受伤了,而且伤不轻。”钱庄主咧着嘴笑了笑,“这伤不是刀伤、剑伤、掌伤……而是沉积已久的毒,容钱某人大胆地猜测,近些年红衣侯隐居不出,不是因为厌倦了江湖上的风波,而是因为身体允许吧?只能在布武山庄养伤。”
贺牧之点点头,面上流露出几分的赞许来,他笑道:“没想到钱庄主还懂医术,确实,贺某人不是自愿退出江湖的。”
“所以你不是我的对手。”钱庄主提着剑指了指贺牧之,半晌后又转头对温兮夜道,“温少门主是个聪明人,在这种时候指望着明盟主带着人来羡天宫救咱们,不如靠着自己的本事换得一个生的机会。”
“挑拨离间的手段不高明。”温兮夜眼睛一眨不眨,他沉声道,“抱歉,我是不会背弃贺兄的。”
“就算死?”钱庄主的眸光沉了沉。
温兮夜一笑道:“是的,就算死。”可是眼下会死的人绝对不是他温兮夜。
“钱庄主如此坦诚,那么就这样吧——”贺牧之沉吟了片刻道,“我们两个人对付你一个有违江湖正道,你从我们之中选一个人,单打独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