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屋子中回响,片刻之后则是一阵重重的叹息声。
背在身后的双手搅成了一团,贺修齐的眼睛都等红了,面上的不耐和阴沉越来越重,总算是听到了屋外的一道喊声。
“来了!”
贺修齐等待的人来了。
笼罩在了黑色斗篷中的人携带着一股凉气闯入了屋子里,他看都不看贺修齐一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招呼着呆立在一旁的侍从端茶送水。侍从没有动,在这王府里没有贺修齐的命令,谁都不敢轻易地动弹。男人在片刻过后便了悟过来了,他掩着唇重重咳嗽了一声,像是喉中有一口化不开的浓痰,嘎嘎的嗓音如石头磨动,他直视着贺修齐,咧着牙笑道:“在小小的王府中当天子吗?”
这句话正踩在了贺修齐的痛处上,他从皇子到天子,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他忍着夜夜梦中兄弟索命的痛苦,只为了坐上那龙椅,他确实在上面坐了一阵时间,但是在他最得意、最嚣张的时候,他又被自己唯一活着的兄弟推下去了,那个被齐国当做弃子的废物。
“放肆!”贺修齐一声喝,他竭尽所能地维持着自己的威严,仿佛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子。
“您还是将力气留着事成之后,对朝堂上那帮碌碌无为的大臣们说吧。”黑衣男子可不畏惧贺修齐,他冷笑了一声,在这王府中就好像到了自己的后院,全然一副主人家的作态。他眉眼上扬,语气中满是倨傲,“还有一人呢?诚意在何处?”
“裴家那边已经派人去请了。”贺修齐联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地位,脸色红红白白一阵后,选择了忍气吞声。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朝着侍从喝道,“怎么还不见动静?难不成裴相反悔了?”
男子见贺修齐这副模样,又缓缓地开口道:“耐心,再在等待片刻吧。”仿佛在之前不耐的人不是他。
王府中的人等待着秘密协商,只不过等到三更都不见裴府有任何人到来。贺修齐到底是不耐了,一撩下摆,匆匆忙忙地朝着外头赶去,只不过还没有出王府的门,等来的便是罗列的刀戟。在灼光和月光的映射下,银甲与刀戟森然如雪,而站在了其中的,则是一条穿着玄色锦袍的沉稳少年,双手背在了身后,眸中闪着阴冷的光芒。
“是你——”
贺修齐只见过长大的贺牧之一面,那边是他被拉下了帝位的那天,他看着新天子被群臣簇拥而来,看着他夺去了属于他贺修齐的宝座和荣耀。这一面让贺修齐永远都忘不了贺牧之的面孔,就算是在梦中的时候,也恨不得食其骨肉,将他撕成了碎片。
“放肆,见了圣上还不下跪?”
贺牧之的手一扬,便制止了身侧拔刀的侍从,他扫了侍从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怎么对齐王说话的?”
“是臣逾矩。”侍从解下佩刀跪在了贺牧之的跟前,扬起手啪啪几巴掌落在了嘴边。
贺修齐见贺牧之这番作态,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冷声喝问道:“不知圣上半夜来本王府上何事?”
“这就得问问咱们的裴相了。”贺牧之笑了笑,他一拍手,便见江卓领着人将被五花大绑的裴劲松带出,他状若无意地问道,“听说今夜裴相与皇兄有一会,不知朕和江卓可一起入宴席否?”
见裴劲松被擒住,贺修齐便知晓秘事已经泄露出去,他死死地盯着贺牧之不答话,半晌后他身侧的黑衣人上前一步,轻笑道:“这就是曾经在魏国为质子的六皇子么?不知可否记得长公主?”主字一落,他的面色顿时转变,藏在了袖子中的一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