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宴会一如往常那样毫无新意,丝竹乐器,歌舞升平。倒是皇帝对他的态度热情了不少,一次次的拉着他推杯换盏,很是兴致高昂,仿佛打定主意要不醉不归。
齐景云不知道其余大臣是如何看待皇帝的这番作为,他自己反正是认定对方肯定图谋不轨。
果不其然,临宴会散席前,便听皇帝道,“年年品酒作诗实在乏味的很,今年咱们不妨换换别的?”
一旁的皇后闻言,适时笑着提议道,“皇上想换什么?臣妾倒是听说外头近来时兴了好几出新戏,宫里也许久未搭戏台了,皇上看今年改由看戏如何?”
“倒是许久未听戏了。”皇帝闻言笑了笑,“那便依皇后的,让人去御花园里搭上戏台子,今日便改为看戏。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皇帝发了话,众臣自然只有应承的道理,哪里敢有别的意见。于是散席后便移步御花园里看戏。
所有人都去,齐景云自然也不例外。然而等着到了御花园,皇帝却特意拉住他,“许久不得见,往昔咱们便经常一起看戏品茶,朕每每想起便很是回味。今日景云也坐在朕身边陪朕一起看如何?”
齐景云面上也显出几分缅怀,恭敬道,“臣遵旨。”
然而等他应下了,又听皇帝道,“许是朕年岁大了,视物不太清,看戏的台子离着甚远看不真切。就让人就戏台子底下摆上桌凳,还能享一时清净。”说罢,也不等齐景云说话,径自吩咐人去摆桌椅,而后拉着他过去坐下。
齐景云依旧沉默的跟着,只是心里却渐渐警惕起来。皇帝定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异常的举动,恐怕另有他意,他还得小心为上。
等着一切就绪,台上的戏子恭敬行了礼,戏曲便响了起来。
随着一声高昂的曲调,一生一净两角从幕后走出来,生角着白衣,净角着黄衣。出来便是手持酒樽一番跪拜,像是结义。而后便是登顶富贵王权。只是在经历过一系列世事变迁后,二人间的深情厚意被打翻,白衣持了刀剑与黄衣对决,眼中尽是狠意。黄衣眼含哀痛,嘴里咿咿呀呀的唱,“你我经历刀剑险阻,何以登鼎富贵反倒刀剑相向~”
白衣一声冷哼,“左不过王权富贵,谁又会当真视之无所无谓?”
黄衣怅然一笑。而后便是好一番对决,最终剑指白衣。
台上还在咿咿呀呀的唱,台下皇帝却忽然转头看向了齐景云,笑道,“这戏倒的确新颖。景云如何看?”
齐景云能如何看?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戏台上演的乃是藩王之乱,皇帝这一问,其心思再明显不过。
齐景云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台上,语调淡淡道,“我瞧那黄衣不好。”
那黄衣便是演绎的皇权,皇帝闻言当即面色一变,眼中甚至闪过杀意。但他暂且按捺住了,转而耐着性子问,“说说看,怎么个不行法?”
齐景云:“昏庸无度,还识人不清。若是那黄衣有皇上一般的英明神武,又如何会有那之后诸多的麻烦?”说着,他列举了黄衣多处错误,又对比起皇帝的英勇果决,分析的头头是道。
皇帝听得眉头一挑,瞬间笑了,“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讨朕欢心了。”
齐景云却是一本正经:“臣从不曾妄言。”
然而他越是严肃皇帝便越是可乐。笑着与他低语几句便又将视线转回了戏台之上,仿佛刚才的交谈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