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是他上辈子的避难所,每次没钱吃饭没地住的时候,柳予安就会和乐队的人挤在这里,喝上几瓶酒后,红着眼怒骂这个该死的世界,怒骂那些不懂得欣赏他们的人,以此来宣泄心中那如困兽一般的惶恐无措——舍弃所有去追逐梦想,真的对吗?真的能成功吗?
他们像是一个个赌徒,总觉得下一把会翻身,所以一直一直不管不顾的赌下去,债台早已高筑,仿佛最后剩下的已不是梦,而是那点放不下的执拗——我一定要成功,让曾今看不起我的人跪舔。
但所有的结局,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柳予安脱掉外套,解开衬衣上领的三颗纽扣,精致的锁骨险险留下半拉余韵,他有一双典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随时随地都有一份倦怠的慵懒,从小窗透进的朝阳落进他的双瞳,雾气在光中若影若现,让人看不透的同时,又克制不住的心中起怜。
景泽拿着餐盘和毛巾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的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继而徒然加快了速度。
柳予安动动鼻尖,鸡汤混着生姜的浓稠味儿让身体都浮起了阵阵热度:“你煮的?”
景泽没回答,把手里的毛巾丢给柳予安:“擦头。”
柳予安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浪出了新高度:“哥哥是影帝,不会自己擦头。”
景泽沉默了足足有5分钟的时间,视线不变的低垂,弄得柳予安都觉得自己刚才逼装得太过,可能要被打。
他偷瞄景泽隐没在阴影中根本看不出喜怒的侧脸,怯怯的咽了几口唾沫,柳影帝天生一张嘴道尽天地,外表一层皮欺骗世人,但内里却是个标准的欺软怕硬的怂货。
“那个……”
“好。”
“啊?”
明明是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人,擦拭头发的动作却温柔的像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呵护,柳予安舒服的“哼”了一声,心里美的宛若一锅煮开了的蜜水,又甜又暖。
上辈子穷困潦倒,家人疏离,没人会这么细致的关心自己。
这辈子忙于挣钱,24个小时都要掰碎成3倍的量来用,虚与委蛇的觥筹交错,见惯了各种嘴脸,就算是家人也从未在他不开口时,为他煮上一碗热汤面。
柳予安端起面碗喝了一大口,味道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好,口腹之欲满足了,撩骚自然也是一套一套的:“手艺这么好,人又这么帅,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景泽后退一步,目光中有抹暗色转瞬即逝:“你手机响了。”
柳予安斜眼一瞧,果然是那煞风景的陆大嘴,再看小帅哥已经端着餐盘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不由胸口有点闷,好不容易遇到个对胃口的想聊聊天,为什么非得插进来个不明生物啊,他不情不愿的按下通话键:“陆先生,怎么了?”
对面响起车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接着是陆海气喘吁吁的咆哮:“妈的,这群煞笔玩意儿还能不能有点素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垃圾要扔进垃圾箱,屎要拉进茅房,他们倒好,硬生生的把这小道儿改成自家火炕了。”
柳予安闲闲的砸吧了下嘴,总结道:“火炕实惠又保暖,真好。”
陆海赞同的“切”了一声,凉凉的催促:“我到了,你动作麻溜点,我还得回家给老婆做早饭呢。”
柳予安一碗热汤面下肚,瞌睡虫慢慢爬进了眼睛,耷拉着眼皮根本不想动:“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睡一会?”
陆海哑火,居然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