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生产队里,和曲红卫年岁差不多的有二十来个,至少有一半都盯着队上的这个名额呢。还没等他们各展神通,名额就定了,他们有点接受不了。
“你们——”看不过眼的人真不少,有些脾气火爆的都想撸胳膊挽袖子上手了。
“既然是明年的名额,那就明年再说,到时候咱们按条件走,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们没意见。”曲仲冬心里有别的想头,也不是非揪着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不放,他提了另外一件事,“种蒜苗这事儿卫生室的老刘得占一半功劳,要不是他提醒,我们压根儿不会试,更不要说种成功了。队上的奖励,我们家不能独占!”
曲长江在人群里心疼的快晕过去了,三百个工分啊,三块宅基地啊,还有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爸咋说往外推就往外推!!
他哪能愿意呢,于是低下头,捏着嗓子嚷了一句,“那得另外奖励吧?”
“对对对,刨去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给冬叔家的奖本来就少,再分出去一半那就真没啥了,可不能这么干!”
“是啊,另外给老刘头奖励吧。”
“他不是那啥,反动学术……权,权威来着吗,不对他进行批评教育就是好的,咋还能给他奖励呢?”
“是啊,他这是应该的,是在向我们农民兄弟靠拢!”
赞同这些话的人不多,要么是极爱占小便宜的,要么就是没事儿整天想胡搞事的,他们才一说出口就被大家怼了。
“哦,嫌人家是反动学术权威是不是,有本事就别种蒜黄,这可是老刘头提醒才有的,再把你给污染了可咋办。”
“哈哈哈,是啊,人家积极向农民兄弟靠拢,可你这做兄弟的非要把人家推出队伍,怀的这是什么心啊!”
“以后也别找人家老刘看病了,万一给你看坏了可咋整,以后有病就熬着啊……”
这下没人敢吭声了。
其实刘教授听的到,虽说他没资格出席第六生产队的全体大会,不过他就住在队部旁边的卫生室后头,离得这么近,大家的声音又这么大,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老教授的头发早已褪去了墨色,不过那双老眼里却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嘴角边也含着笑。他站在窗户前头听了一会儿,然后坐回木板搭乘的简易书桌前,开始整理手头上积攒的病历。
他的干劲还在呢!
外头的热闹还在继续,家里有暖炕的,先举了手,记分员把这些人记了下来,排了个先后顺序。他们好说,准备好蒜之后只等曲仲冬家的人上门教就行了,可家里没暖炕的就着急了,生怕这天大的好事儿飞了。
“急啥,要是还想种蒜黄,就赶紧把暖坑给垒起来,又不费什么功夫。”队长把这群瞎着急的训了一通,“来,先到记分员这儿登记,也排个顺序。”
就有人唉声叹气说落到别人后面去了,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事儿,早就把暖坑给垒起来了,这一通唉声叹气勾得那些家里没暖炕的也跟着一块儿耷拉脑袋,没精神得很。
“你们这就想岔了,不管家里头有没有暖炕,咱们都不能赶在这一两天种上,得错开日子,确保天天都有几家的蒜黄能割,这样才能天天供应菜站和国营饭店新鲜蒜黄。”曲长湖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就宽慰了他们两句。
这感情好!
情绪嘛,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的功夫大家又都喜气洋洋起来。
种蒜黄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第六生产队重现了大秋时候甩开膀子加油干的架势,心里也都跟存着一团热火似的,不干活儿心里都难受。就这样,没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