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留下守着,等二门换班。
朱璃一个人往东院走,走到半路,腿软无力,扶住穿山游廊的廊柱,正好一个丫鬟经过,关切地问;“夫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忙你的吧,我走急了,歇一会。”
靠廊柱坐着,一股冷风穿廊而过,朱璃的思路清晰起来,蔺文安权倾朝野,朱尚书乃蔺文安岳父,放眼朝堂,有敢动朱家的吗?如果有,只能是蔺文安自己。
秋雨从远处走来,看见朱璃,“夫人坐在这里?梧桐姐呢?”
“我叫她去大厨房看看午膳吃什么,突然想吃桂花糖蒸酥酪。”
“这还不容易,夫人想吃这口,叫大厨房做就是了。”
秋雨看夫人面色淡淡的,怀疑两个小丫鬟说话夫人可听全了,试探着问;“夫人是不是心里不自在,方才两个小丫鬟说的话,夫人别当真,小丫鬟浑说。”
“丫鬟们以讹传讹也是有的。”朱璃站起身,理了下裙摆。
朱璃跟秋雨前脚回房,后脚梧桐也回来了,梧桐七八岁进朱府,主仆在一起多年,别人看不出来,朱璃却能看出她掩饰的惊慌,暗地里朝她使了个眼色。
待屋里没人时,梧桐小声说;“我找到孔长春和余五,他们也刚听说,我传夫人的话,他们出府打听消息了。”
一上午朱璃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正午刚过,孔长春的女人脚步匆匆,慌慌张张朝上房来,一进院门,迎头撞见秋雨,秋雨问:“孔嫂子来了,见夫人。”
朱璃从窗里探出头,“是孔家的,进来吧。”。
孔家的一掀门帘进了东次间,秋雨随后跟进来,朱璃道:“你们都下去吧!”
梧桐带领众丫鬟出去,随手掩上门,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人。
孔家的走得急,连惊带吓,说出话带着哭腔,“夫人,大事不好了,我男人去时,府门封了,托人使了银子,才打听出来,老爷和大爷关押在刑部大牢,街上都传老爷通敌卖国。”
孔长春的女人一口气说完,朱璃晃了两晃,白着脸问;“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
孔家的又道;“我男人还在打听,怕夫人着急,叫奴婢先来通报一声,通敌实属重案,老爷一抓进去,朝廷官员都躲了,就连平常跟咱们家走动的旧交,都闭门不见,刑部肯透漏点消息,也是看在蔺家的面子……”
孔家的似乎有话,欲言又止,朱璃善察言观色,看出她顾忌,道;“都这种时候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孔家的吞吞吐吐,“听说…..弹劾老爷的……”说半截话瞧着夫人的脸,“是……是蔺姑爷。”
晴天霹雳,之前尚有一丝侥幸,此刻证实猜测,朱璃按住桌角的手指甲齐齐断了,都说人心难测,十年夫妻,多深的算计。
傍晚时分,蔺府开晚膳,朱璃心似油煎,遣散丫鬟,留下梧桐一个人侍候,梧桐是娘家陪嫁带过来的丫鬟,不漏一点口风,孔长春和余五没有消息,上房里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
主仆焦急,天擦黑,朱璃跟梧桐悄悄出门,等在二门,看门的单婆子行个方便,二门落锁前,赵长春匆忙赶回来,带来确切消息,“老爷和大爷在天牢畏罪自尽,皇上震怒,下旨朱府满门抄斩,朝中大臣求情,念在朱家世代功勋,法外施恩,三日后男丁斩首,女眷由官府发卖。”
惊天噩耗,朱璃的身子朝下滑,梧桐手疾眼快扶住,朱璃强撑住,颤抖着问;“我朱家自祖上三代为国尽忠,辅保皇室,沙场上出生入死,我父亲叛国投敌,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