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年,吃饭的客人陆续上来,朱璃像陀螺似的,一刻不停地忙碌。
北地气候回暖,冰雪开始消融。
朱璃被述律氏支使出去捡两块豆腐。
朱璃端着盆,盆里热乎乎新磨的两块嫩豆腐。
快走到饭铺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步履从容,不疾不徐,气度不俗,朱璃停住脚步,两人相距两三米的距离,对视,徐临大病初愈,清减了不少,身姿笔直,如傲雪的松竹,朱璃问;“你身体好了?”
徐临微微点点头,快立春了,感觉比腊月还冷,朱璃道;“进去吃包子,今天有白菜猪肉馅,萝卜牛肉馅…..”
朱璃从他身边经过,进了饭铺,徐临跟在她身后进去,徐临还坐原来靠窗的桌子,徐临的住处,简陋但洁净,这个男人有很好的卫生习惯,朱璃拿了一条干净的抹布,重新擦了一遍桌子。
照例端上一盘包子,一壶热茶。
两人很有默契,徐临不能说话,似乎比能说话的人心思更通透。
朱璃去忙其他桌的客人。
徐临吃完包子,慢慢喝着茶水,坐了一会,掏出三枚铜钱放在桌上,朱璃手里忙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瞥见徐临放在桌上的钱,徐临站起身,朝门口走。
朱璃收了一张桌的饭钱,拿起徐临放在桌上的三枚铜钱,述律氏探头探脑朝这厢看,朱璃掀开门帘跑出去。
徐临已经走出十几步远,步履依然从容不迫。
朱璃喊了一声,“殿下,留步。”
徐临回过身,薄唇似有似无的笑意,朱璃跑上前,手里攥着两个铜钱,“给多了。”
手伸过去,摊开手心,手心里躺着两玫铜钱,徐临不接,澄明的眼眸,沉静如水。
徐临不能说一个字,朱璃却晓得他的意思,三枚铜钱,正好一盘包子钱。
饭铺里正忙,朱璃抓住他的手,把铜钱硬塞在他手掌里,把他的掌心合上,动作奇快。
“走吧!”朱璃弯唇道。
转身跑回去。
徐临握着两枚铜钱,铜钱带着少女的体温,方才那抓住自己的小手,柔软温热。
朱璃迈步进屋,听见述律氏在后厨喊;“玉奴,你过来一下。”
朱璃答应一声,一掀门帘进了后厨,述律氏朝前面望望,唬着脸道:“你追他干什么?他吃的包子你又少收钱了?”
述律氏观察几回,这个南朝皇子每次来吃包子,养女格外殷勤,猜疑朱璃没收或者少收包子钱,她多了个心眼,每锅蒸出的包子,数了个数,记下,可是养女每日卖的包子钱一文不少。
没抓到把柄,这个南朝皇子再来,她格外注意,方才一直在里面盯着,朱璃拿了一盘六个包子。
朱璃知道述律氏的小心眼,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娘数数,够不够。”
徐临的一盘包子加上方才两个食客的饭钱,述律氏数了两遍,不错,不吱声了。
把钱收好,又压低声音说;“他一个质子,我告诉你说,你别想嫁给他,他这身板能干什么体力活?”
朱璃坦然地看着养母,认真地说:“我没想嫁给他,娘你放心。”
述律氏半信半疑,“娘可跟你说,你不能糊涂,他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是个废人,你嫁给他吃一辈子苦。”
在述律氏眼里,徐临不能干力气活,又没有北狄男人扑鱼打猎的本事。
“我知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