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短,熏完衣裳,戌时将尽,遂准备热水沐浴。
傅煜行事利落,很快便出来。
攸桐倒是一丝不苟,舒服惬意地泡了会儿,待烟波帮她将头发擦到半干,才出了内室。
屋里灯烛明亮,帘帐垂落,傅煜坐在桌边,专注翻书。
攸桐到榻上等了会儿,见傅煜没有跟她闲聊的意思,且夫妻貌合神离,都没打算跟对方长久厮守,也懒得摆出乖巧地样子等他,索性先睡了。
待傅煜将一卷史书故事看罢,走到榻边,就见她已然睡熟。
许是被炭盆熏得热,她睡梦里将锦被盖得随意,露出半边肩膀也浑然不觉。寝衣的扣子不知是何时松开,露出里头一抹春光,锁骨秀致玲珑,肌肤白如细瓷,目光微挪,便可看到寝衣起伏,满藏酥软。
傅煜先前不曾留意,这会儿借着烛光多瞧两眼,觉得这曼妙轮廓,倒是别有动人之处。
若不是她心里装着许朝宗那个绣花枕头,他还是愿意多看几眼的。
傅煜迟疑了下,躬身帮着盖好,目光管不住地往里瞄了瞄,而后熄了灯烛,掀起半边锦被躺下去。
昏暗的床帐里,便只剩她呼吸绵长。
隐隐的,那股曾在寿安堂闻见的香味又散到鼻端,断断续续。连同方才一瞥看到的旖旎春光,在眼前晃来晃去,勾得人心思浮躁不定。
傅煜躺了片刻,没法凝心静气,索性翻个身,背对着她睡。
这天夜晚,他做了个梦。
荒唐却旖旎的梦。
他年少时曾居住在此,对院落阁楼还算熟悉,后来搬到书房长住,便甚少踏足。
印象里,这座院落时常是冷清的,丫鬟仆妇行事恭敬,却都不敢越矩,洒扫庭院而外,不敢擅动陈设,更不敢烟熏火燎地煮饭做羹汤。到了冬日里,树凋草枯,更觉冷落。他偶尔回来睡一宿,除了周姑关怀体贴,旁人也多行事敬畏,反不如在书房里自在。
而此刻,斜阳下青烟升腾,走得近了,还能听见隐约传来的笑语。
——仿佛里头正忙得热火朝天似的。
再近一些,小厨房正炒着菜,蒸熟的米饭糕点香气和肉汤味道透过篱墙飘出来,直往鼻子里窜。他连日奔波,尚未用饭,被这香气勾动食欲,陡然发觉腹中空荡荡的,竟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