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得,皆击得粉碎。
在自鸣得意许久后,她终是意识到,在傅煜眼里,她仍只是个卑微的丫鬟,连他的衣角都不能碰。傅煜说尊卑颠倒、陪着魏氏进门,摆明了是给魏氏撑腰,让院中众人认清彼此的身份。而周遭那些丫鬟仆妇,也都将前后情势瞧得清清楚楚,敬畏之余,不知心底里,正如何嘲讽嗤笑于她。
苏若兰脸上火辣辣的,整个人像是被炙在火上烤,又像是丢入冰窖,难堪极了。
周姑与她并无私怨,看着寿安堂的面子,叫小丫鬟过来扶了一把。
苏若兰脸上涨红,神情却是灰败,低垂着头,两只手微微颤抖。
周姑叹了口气,带头往外,“走吧,若兰姑娘,去朱婆婆那里。”
到得老夫人住的寿安堂,院里仆从如云,丫鬟仆妇们避让在甬道两侧,见着傅煜,便掀起门帘,躬身请他们入内。
寿安堂处在整个傅家的正中间,傅老将军未过世时,夫妻俩住在此处,这一带屋宇修得也格外气派巍峨。
院里正面五间大屋高耸,梁柱用的俱是上等楠木,夹堂板皆用细腻光滑的银杏木雕成,或是描金松鹤,或是细密福字,不染纤尘。进得屋门,迎面摆了座孔雀屏风,蚯曲古树上栖两只孔雀,瑰丽堂皇。
比起魏家老夫人住处那常年充斥的浓重檀香味,这屋里清爽得很,除了几盆瓜果花卉外,倒不曾熏香。那座玉鼎香炉也只当陈设摆着,不见半点香薰的痕迹。
再往里,堂上已坐了几个人。
当中的老妇人发髻灰白,秋香色的锦衣质地名贵,手上那枚猫儿眼应是西域来的,颇为贵重,只是身子不大好——夏末的清晨气候和暖,她头上却围着暖帽,手里抱了金丝暖炉,想来是畏冷所致。
她的旁边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面目沉毅,颇有刚猛之姿。他的眉眼跟傅煜有五分相似,只是没那股淡漠冷沉,倒有股沉稳宽厚的态度,想必是傅煜的父亲,手握永宁兵马的傅德清。
再往旁边则是一对少年男女,同胎双生的姐弟俩,容貌有九分相似。
见夫妻俩进来行礼,傅老夫人眉间露出笑意,指了指底下的空位向傅煜道:“你伯父有点事耽搁,待会就过来,先坐。”而后瞥了攸桐一眼,点了点头,没多吭声,只回身跟后面那对龙凤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