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擅长或疲于应付的事,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愿意去尝试。
他的话像一只小手,在她心尖上揪了下,久路目光上移,看向他。
他捏起一粒葡萄,递到她嘴边:“喏。”
久路未动。
驰见弓了弓身体,低声道:“手洗过了。张嘴。”
他的气息突然笼罩过来,身上衣服有一股好闻的洗衣粉香味,明明是很普通的语气,但那低缓的声音旋在头顶,她听出诱哄的意味。
久路后脑直麻,轻轻含住:“谢谢,我自己来吧。”
两人安静的吃了会儿水果,驰见目光落在她的练习册上,旁边还有几页纸,他拿起来看了看,应该是从后面撕下的解题步骤和答案。
“你在抄作业?”
久路点点头。
“那你写它还有什么意义。”他晃了晃手上的纸:“还不如我来帮你抄,你歇会儿呢。”
李久路干巴巴笑了下,夺过来,压在练习册下。
她想起一件事情,问驰见:“你这周末有时间吗?我想去医院看下马奶奶。”
“是几号?”
久路掰着手指算了算:“24、25号。”
“那可能没时间,有活儿。”
“一整天都没空儿吗?”
“嗯,预约出去了。”
她哦一声,遗憾的点点头。
驰见说:“要不你也别去了,医院让人压抑,而且她那儿子太可恨,看了来气。”
久路未作表示,当然,也没有听他的。
周六,李久路临近中午才到医院,还是原来那间病房,不同的是,这次屋里的四张床位都住满了。
她没立即进去,站在门口偷偷往里瞧。马莲的病床前有人,她儿子正坐床边给她擦洗,后面还站着个女人,年轻靓丽的打扮,手腕上挎着正红色小巧皮包,面上带笑的说着什么,却频繁看表。
李久路退出来,坐在对面长椅上耐心等待。
五分钟后,两人出来了,那女人完全换了副面孔,不苟言笑的走在前。
“你等等。”男人说。
“你要我来,我来了,现在还想要我怎样?”仿佛刻意积攒的好脾气瞬间崩盘。她克制的低吼。
“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
“我怎么了?她一直昏睡,我来与没来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什么态度重要吗?”
“我妈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到底是谁造成的?”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反过来责备我?当初所做的一切决定,我征求过你同意,你怪不着我。”
“那叫征求吗?你那叫威胁,总拿离婚说事儿,还拿孩子当借口,我不顺着你能行吗?”
男人声音不自觉拔高,肃静的走廊里,争吵声惊心而突兀。
女人见他不让,声音尖利的吼道:“你也好意思,我跟你这些年得到过什么?车没有,存款没有,只有间破房子,却比狗窝还要小,你看有多余的地方给她住吗?我爸死的早,就剩一个老母亲,你叫我怎么忍心不管她?”
隔壁病房有人探出头来看热闹,护士从远处快步走来,友好的阻止。
两人站在走廊上,仇人般对视着。
片刻,男人低下头来,声音无力:“你那个是妈,我这个也是妈。”
“……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要离婚吗。”他顿了很长时间:“我同意。”
他说完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