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是桃花初开之际,还不到四月, 但是名单却要早早确定的。
关玉儿对于这个会议十分重视, 她的玉月优品总店开在东街,东街是英法租界,尚且算作平安。可她的服装厂占地一万多平米, 却是不属任何租界, 便是十分危险。
如今民国最是靠不住, 外头在打仗, 都说上元是各方强国势力平衡, 可一旦有军队入侵到上元, 第一个开刀的肯定是属于民国非租界土地, 租界区是在其次。
关玉儿正在策划后路, 突然得了个雷劈般的消息!
日本军正在打平阳!
“玉儿别着急!”方金河赶紧摸住她发抖的手,“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得到消息第五师早就过去了!”他摸了摸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 眼神很坚定, “兄长关楼白担任师长, 定然会保护好岳父岳母的。”
关玉儿浑身发寒, 第一次感觉到战争离她如此之近, 仿佛是在赌运气一般, 哪座城运气不好, 便成了战场。
这次挑在了平阳, 也许下一次就是上元。
从来没有哪座城是绝对安全的。
关玉儿的手软软地放在方金河的手心,她突然抬起手紧紧抱了一下方金河,方金河立刻拥住了她,她感觉到了炙热的体温透过方金河的胸口传递过来,稍微安心了点儿,她声音有些沙:“我们在政要区再买一栋房子。”
“已经买了,玉儿。”方金河吻了吻她头顶,轻声安抚她。
他比关玉儿知道更多,早早在安全区域买了房子以防万一,这几年他还与关楼白有联系,方金河在香港和美国都置办了房产,就是为了留条后路。
但是岳父岳母恐怕不能来上元,因为上元也即将成为险地,关楼白最有可能是送他们去香港。
“玉儿别怕,我已经派人过去接应了,若是上元的路不好走,就直接去香港,等事情平息了再将他二老接过来。”
方金河安抚了关玉儿片刻,又接到人过来请他,商会又出事了,他如今忙得不可开交,最近的形势越来越不好。
关玉儿挺直背脊坐在没有垫软垫的,窗外的桃花粉嫩嫩的开着,还有鸟儿清脆的鸣叫,但刚刚下过雨的天阴沉沉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来气来,关玉儿盯着一朵花出神,喃喃开口:“我便是去平阳,也是添乱,我什么也做不了。”
阿香给她添了口热茶,孙生站在她旁边,看着她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轻声开口:“您已经做得够多了。”
“我曾经以为如果我的公司开得越大,能给更多人生路,便是在帮人。”她神情怔怔,声音有些沙,“但如今看来,这战争如火,什么样的高楼、如何精雕细琢,那火一烧,任你呕心沥血、双手成枯铸就的大物,片刻就烟消云散成一抔土灰,治不了根本,根本是放火的人。”
孙生突然跪了下来,她垂着眼睛突然开口:“若是您想让我去当兵,我立刻就去,这些年我的本事也没落下。”
孙生隐隐约约有些后悔,如果她当年坚持着上了战场,也许也能出一份力。可她转念一想,如果她当年上了战场,便也遇不到关玉儿,也没有今天的自己。
关玉儿在这一瞬间想的是,如果我有本事上阵杀敌,像哥哥一样去打仗,也许会实在更多,她想法一出,孙生立刻就看出了她的所想,关玉儿听见孙生那言语突然一怔,而后如醍醐灌顶哑声失笑,她立刻扶起孙生,摇头叹道:“是我钻了牛角尖。”
每个人、每行每业都有存在的价值,为国家出力的、叹息的、努力的并不仅仅是上上战场的军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