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亭心里明白,打从她出生起,她爹娘就不待见她,如今这事都定了,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能说什么呢。
平婆子把黄亭交给了一个赶车的老汉。这老汉黄亭恰巧在家里见过,他姓张,人称张老汉,听说是个厚道人。张老汉和老伴俩口子在镇外种着两亩地,平常日子,每隔几天他都会给黄家送一车鲜果蔬菜。
张老汉赶着一辆没棚的平板车,车上摞着几个空筐子,还放着几袋子米面。黄亭就抱着包袱靠在布袋上,她仰头望着头顶的树枝,青绿色的叶子青青翠翠的,透着新鲜。她坐在车上,看着黄土路越来越远,长平镇慢慢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那天的天气格外晴朗,一路上很太平。在路上,黄亭从怀里掏出鸡腿,她慢慢的咀嚼着,默不作声瞧着逐渐模糊的长平镇,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湿润。她下意识的用手抹了把鼻涕,索性就躺倒在板车上。
蓝蓝的天空挂着几朵白云,看着软软的,像是一团团的棉花。她望着天际,只见白云浮动,黄亭吸了吸鼻子,觉得连云朵都离她而去了。今天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疼,鸡腿也不好吃,辣的她喉咙不舒服。没有人知道,黄亭到了张老汉家的那天夜里,她就病了。
老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张老汉将黄亭接到他家里没两天,结果就出事了。黄尚清听下人回禀,黄亭刚到了张老汉家,也不知怎么的,张家的房子下面突然就陷进去一个天坑,黄亭恰恰在那时掉了下去,到如今是生死不知。
黄尚清听了这话,他当时愣了半晌,然后才忙叫下人去看看,吩咐他们甭管是死是活,好歹把人挖出来。
过了两天派出去的人回来一禀报,说是他们顺着绳子下了几十米,愣是没看到坑底。坑洞口边不结实,时不时的往下掉土,手下的人都害怕,实在不敢再往下走了,请老爷示下,如今可怎么办好呢
黄尚清和夫人林落一合计,算了,别穷折腾了。这么深的地方,人跌下去,十有八九是没活路了,眼下家里还办着喜事,先顾活人吧。俩人商量了一下,就叫家里的婆子收拾了件黄亭往日穿过的旧衣服,又派了管家去镇外寻了块荒地,临时给黄亭做了个衣冠冢。
事实上黄亭那会儿还没死呢,但是上面的人都觉得她活不了,她一个人在地底深处,其实跟死了也差不多了。当时也没人觉得这天坑陷的蹊跷,就连黄尚清都认为是黄亭命不好,千载难逢的地动,偏偏一会儿不差的叫她赶上了。一切都是命里该着,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