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信, 他安插棋子,苦心孤诣这么多年,他没收到任何消息, 却给荣安捷足先登?
这是那个他拿捏了半生的蠢货?
这是他一直嗤之以鼻不曾在意过的无用东西?
她分明, 受了委屈连向兄长求助喊冤都不敢。
她……
荣安便在这时朝他看来,目光温柔如水, 语调饱含担忧:“雍和,你这是……在担忧木老夫人?啊,对了,论起来,她是你的师娘呢。”
这话说完, 帝后的目光都从木贵人身上转移过来。
皇帝轻飘飘地瞟他一眼, 叫卫国公出了一身的冷汗。
木贵人哀哀哭求:“嫔妾知道这不合规, 嫔妾身为天家御妻,不应越矩……嫔妾不敢求皇上和娘娘原宥,等嫔妾从木府归来, 再向皇上和娘娘请罪!”
她重重叩头下去。
泪水流了一脸。
皇后无奈看向皇帝:“木贵人无礼擅闯大殿,是臣妾管教不严之过, 皇上您看,此事……”
皇帝轻轻眯了眯眼。他抬手一挥:“罢了, 准她去!皇后,你派人跟着, 去探望木老夫人。”
皇帝话头一顿, 将目光转向卫国公:“卫卿忧心师娘, 不如便代朕,前去探视。”
卫国公连忙跪地:“回皇上,臣只是……”
皇帝并不听他解释:“去吧!”
是不容分辨,认定了他心中还向着木家?
卫国公抬眼看向荣安,荣安手持玉杯,腰背挺直,盛装端重,她安坐案后,眼都没抬。
往日,他只需一眼看去,目光警告她一番,她便乖顺出言,替他求情分辩,如今……
卫国公心中一凉,引路侍人已来到面前:“公爷请!”
卫国公只得道一声:“遵旨。”恭敬告退。
木贵人车辇已候在外,先他一步朝宫外去。
………………
木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之下。
木大老爷等人在屋外焦急等待,沈院判从里走出,众人立即围拢上去。
对上木大老爷急切的眼,沈院判摇了摇头。
木大老爷双膝一软,几乎栽倒在地。
木三老爷已红了眼,脚一跺便往院外冲。
木清鸿连忙跟上,瞧他抽了守卫的腰刀就往柴房里冲。
木清鸿连忙劝阻:“叔父使不得!还未审出幕后主使,这便杀了他们,岂不便宜了那主使之人?”
木三老爷给他阻住,略一怔忡,丢了那刀。
他伏在柴房门柱上头,哀声大哭。
就听不远处传来丫头的禀报声:“宫里派人来了!是卫国公,奉旨前来探望老祖宗病情。贵人随后便至。”
木大老爷本在伤怀,一听宫里派了卫国公来,气的抿唇不语。木二老爷为人圆滑机敏,当即道:“不是置气的时候,兄长,奉了旨意,那便是钦差!”
不等木大老爷出言,便吩咐木清渝几个:“快,备迎贵客!”
卫国公迈入门槛。木家上回大门开启,还是一年前木奕珩大婚。圣恩多年不恤,少有宫中使臣前来。如今中门大开,乃是为迎昔日宿敌。
卫国公一时感慨,立在巨大的山水影壁前,依稀又感受到他少年时,在此处立足时的焦急紧张。
恩师待他严苛,从无悦色,便是写成了自己极得意的佳作,也定要给恩师一通痛批。
于今……他已是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