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身子微颤,伸手又扭开了颈子上的如意扣。
木奕珩面无表情的站在对面,视线并无焦距。陶然不敢抬眼看他,闭起颤颤的羽睫敞开自己香云织锦质地的夹袄。
里头就是中衣,还有肚兜……陶然冷得直打颤。
到此刻,木奕珩没任何反应,叫她紧张忐忑得不行。
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把他留下,自己还有脸再见他么?
若是胆怯退步,再想追上他,想必更难了。
陶然对自己的姿容是有信心的。
她狠一狠心,伸手将自己中衣带子扯开,肚兜系带跟着给扯了下来……
木奕珩就在带子松开前的一瞬,陡然失了耐心。
他转身就走,瞬间距她老远。
少女青竹般的身子被寒风吹透了。
敞开的衣裳里灌了风雪,她倔强地保持站立的姿势。眼泪瞬间决堤,她大声叱骂他:“懦夫!不是你说要看么?如今你连看都不敢看!你怕自己动了心,你怕你心里有了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木头哥哥你给我看清楚,我陶然如今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她有的我也有,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木头哥……”
木奕珩解开外袍,并不回头,手一扬,就叫大氅将陶然全然罩住。
他涩涩地道:“不必了。”
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若硬气些,恐我还高看你一眼。”
“如今这般下贱模样,没得叫人恶心!”
“跌份儿到这地步,给你老子丢人。别再叫我看见你。”
木奕珩很快消失在雪雾中。
陶然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悲伤地哭了。
原来舍下自尊,换不回心爱的男人。她愿意以身相慰,他却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无。
…………
木奕珩最终还是没娶陶然。边境告急,他自动请缨去了南疆。
转眼一年过去,京里关于木奕珩的话题早已无人说起。
而某个南边水乡,林云暖刚奶睡了才足百日的小女儿。
午后屋里地龙烧的火热,钰哥儿和小丫头并头睡在炕里。林云暖揉揉酸痛的腰,轻手轻脚地下了地。
悦欢在隔间儿绣一对枕头套儿,见她起来,忙不迭过来把她扶着。
“大夫不是说你得静养着?有什么事只管叫我,自己下地做什么?瞧又头晕磕在哪儿,碰伤了怎么好?”
林云暖前几个月生产受了罪,如今正在休养阶段。听悦欢唠叨了一堆,才抿嘴笑道:“总躺着也不行。我可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关着自己才从大都出来的。”
悦欢搀她坐在一旁的榻上,“如今天寒地冻的,姐姐莫不是还想出去耍子?”
林云暖端起她放在一旁的绣绷子看了两眼,“怎么还动手做起这劳什子?怎么咱们配的胭脂膏子卖不出,得你下手给人做绣活贴补家用?”
悦欢无奈地在她身边坐了:“别揶揄我。咱们又不是不够钱用,是姐姐闲不住,非要做点小买卖打发日子。我这刺绣不收钱的,汤婶子上回提了一嘴,说帮咱们又找了几个大户的客,少不得多卖十几两银子,我心想着给她绣点东西,算还她一人情。”
林云暖闻言一笑:“真的?这汤婶子一张巧嘴,可替咱们销出去不少货了。回头还得吩咐药堂多送点珍珠末什么的来,免得做的不够卖的。”
悦欢唉声叹气地瞥她一眼:“好姐姐,莫操心这些了!眼见年关,今年不是说,太太要偷偷过来一趟?您身子骨这般,不惹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