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爸一路上都表现得跟平常没什么不同,祁杉猜他并不知道上个月南塘镇发生的事。但关于祁家的祖训,青玉这个守护者的存在,还有那吓死人不偿命的祭祀,祁杉觉得他爸一定是知道的。他唯一可能不知道的,大概就是那所谓的祭品,其实是他的儿子。
现在还是凌晨,天还没亮。祁杉没有说话,一路上都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现在做什么都没用,想什么都是徒劳,他只希望他出尔反尔的姐姐能给他一个可以接受的说法。
祁家祠堂里,青玉的画像被挂在正中的位置,正被祁杉惦记着的祁栩轻轻地抱起躺在画像下沉睡的婴儿。婴儿睡得很香,被祁栩挪动了位置,小脸不满地皱了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祁栩抱着婴儿走出祠堂,钟菡迎面而来,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婴儿的小嫩脸,语气有点兴奋,“好久没见他这副模样了,睡得真乖。”说完又没忍住,在婴儿脸上捏了一把。
祁栩拍开她作怪的手,轻轻拍着差点被吵醒的婴儿安抚。见婴儿又睡熟了,才低声跟钟菡说话,“别闹,小心把他吵醒了起来咬你。”
“来呀,他现在就这么点大,谁怕谁呀”钟菡满不在乎,又在婴儿身上捏了捏,“哈哈,好软”
祁栩拿她没办法了。
晨光熹微的时候,婴儿醒了。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随后睁开了眼睛。他懵懂地看着目光所及的一切,大大的眼睛像两颗圆滚滚的黑玛瑙,湿漉漉的惹人疼爱。
“醒了”祁栩说。
婴儿努力抬头顺着声音向祁栩看去,定定地看了半天,像是在想这个人是谁。
“你看我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呢。”祁栩拍着婴儿的背,哄道:“再睡会儿吧,睡饱了才有力气撒娇,要是让他喜欢你了,他就会带你回去了。”
这话婴儿似乎听懂了,也似乎没听懂。他睁着眼睛看看祁栩,又看看房顶,再看看祁栩,又看看房顶,也不知道以他现在的视力能不能看清,总之看了一会儿,他就又睡着了。
天光大亮,祁杉一脸菜色地跟着三堂伯祁嘉永走进祁家大门。离开这里都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此刻再次站在熟悉的庭院里,却有种他根本没离开过的错觉。
其实事实不就是如此吗他以为他离开这里了,但只要别人想,他早晚还得回来。真他妈的闹心
“嘉其,我跟这里通过电话了,咱还是住在以前住过的落梅轩。前年我回来过一次,还是原来的模样,十多年了里边的摆设也没变过,你那些宝贝书还在里边呢。”三堂伯跟祁爸说着话走在前边,祁杉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他爸是s大的教授,但凡和历史有关的研究都杠杠的,也在他们历史系授课,那么应该是见过祁栩的。可是他都在s大读了一年了,怎么也没听他爸提起过他和祁栩是亲戚难道他爸也不知道可是听刚刚三堂伯说的,他爸十几年前还在这里住过的,那会儿祁栩已经有几岁了吧,他爸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人。
祁杉脑子里又开始翻麻绳,越翻越乱,最后翻成了一团乱麻。
祁爸一听自己的宝贝书都还在,扯着祁嘉永就迈起了大步向前。祁杉对这个地方已经算得上熟悉,没什么新鲜感,又打从心底排斥这儿,走得就像蜗牛爬。
他爬着爬着,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衣服。惊了一下转过头去,就看见钟菡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每次钟菡见他都是笑眯眯的,但这也不妨碍祁杉怕她的事实。
对这些非人类的物种,祁杉一向都怕。
噌一下跳出两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