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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栩(七)
童然忽然一顿,眉头微皱,想了片刻才继续道,“自小常听姐姐提起你,我便很想见你一面。后来见到了,却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他玩笑一般说,“我本以为祁家的守护者该是如天神般降临的,谁知你竟是从个南塘里爬上来的。那时叫你吓个半死,这会儿想想又觉得好笑。”

    他大病已久,笑起来有些力竭,没一会儿就乏了。青玉被他挖苦了也不在意,握着他的手继续问道:“那还记不记得,你是何时与我说喜欢我的”

    “前年”祁童然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刚到嘴边却忽然停住。

    祁杉顿时满脑子的问号,连上辈子第一次见面都记得那么清楚,怎么这么重要的事就给忘了

    没得到答案,青玉又问了下一个问题:“去年你的生辰,我们是如何过的”

    祁童然的笑容渐渐敛去,眼中开始有些慌乱。

    “新年时,我送你的礼物你可记得”青玉又问。

    祁童然茫然无措地反握住他的手,“不不记得我不记得了”

    “昨日,睡前我与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哪句”青玉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嘴里却依然问着一个又一个问题。

    “今日清晨,你与我说莲花开时要去湖心亭看花,还记得吗”

    “午前我去见宋辽了,你知道后很不高兴,为何不高兴,可还记得”

    “哥哥”他还要继续,却被祁童然突然打断。

    “你别问了”祁童然强撑着坐起来,两手死死地抓着青玉,嘴唇都有些微的颤抖,“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别怕。”青玉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一阵无力感传遍四肢百骸,祁童然被青玉轻易地扶着躺回床上,只手上还有点力气,硬抓着青玉的手不放。

    “哥哥”青玉与他对视,再次开口,“还记得我是谁吗”

    祁童然的手松了一瞬,随后却又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握紧。他惶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青玉,嘴里喃喃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祁杉感觉眼睛一阵酸涩,很快一股水汽弥漫,眼前模糊了一阵,祁童然一眨眼,眼角温热,两行泪落了下来。

    “哥哥,”青玉低头在他唇上一吻,又吻去他眼角的泪水,“我要走了。”

    祁童然的泪水落得更快了。祁杉只觉得眼角的酸涩一路蔓延到了胸口,又闷又疼。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梦里的人感同身受。

    “你根本没有病,是宋辽给你下了咒。你不知道吧,他是大兴国师。”青玉拂开落在祁童然额上的长发,缓缓道,“大兴国龙脉将断,战火即将烧到青阳城来。宋辽要我帮他们,大兴气数已尽,若我帮他们逆天改命,必遭天谴。”

    一阵疲倦袭来,祁童然有些犯困,只能强撑着。

    “可是宋辽的咒术我解不了,钟菡也解不了。你的魂魄原就有损,若咒术不解,很快就会魂飞魄散。”青玉伸手盖住祁童然的眼睛,“宋辽答应我,这一战我若能保住兴国,他便放过你。他会帮你修补魂魄,以后你再不用受魂魄残缺的苦。”

    眼睛被他遮住,祁童然的意识逐渐模糊,祁杉同样也开始觉得自己的感官越来越不清晰。

    朦胧中,只听见青玉说:“我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回来,索性我也不赌了,还是叫你忘了我吧。哥哥,若我还能回来,便在南塘等你,你要记得带我回家”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在看戏,祁杉胸口的闷痛瞬间加剧,直逼撕心裂肺的程度。

    意识再次清醒,是被婴儿版的青玉哭醒的。

    祁杉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哭得涕泗横流的小脸戳在自己面前,不禁嫌弃地偏了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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