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父子这才舒展了眉心。
不怪他们脑补太过,这年头穷人的命最不值钱,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事太常见了。
叶凡心里不是滋味,倚着井沿儿暗自考虑着如何开口。
于婶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犹豫片刻,抬脚进了西屋。
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半尺来长的雕花木匣。
于三娘看到她手上的匣子,终于明白自家阿娘方才为何要盯着她看了。
那匣中有一对银簪,是叶家主母生前赏的,说是给她添妆。即使在日子最艰难的时候,于婶都没舍得动它。没想到,今日却拿了出来。
于三娘垂下眼,终归没说什么。
于婶在匣子上抚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往于叔跟前送了送,“拿着这个,到当铺里换些钱吧!”
男人们不明所以,大郎媳妇却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娘,这可是妹子的嫁妆……”
于婶叹了口气,她也是舍不难呀,嫁妆不嫁妆的放在一边,单是为着主母的恩情,也不该把簪子当掉。
“这不是遇上难关了么,若不当了这簪子,工钱打哪儿出?难不成还真由着那些人拆酒坊?”
于三娘捏了捏衣角,从于婶手中接过匣子,塞到于叔怀里,坚定道:“我不要嫁妆,阿爹,拿去当了罢!”
柔柔弱弱的小娘子,鲜少有这般果断的时候。
于叔握着匣子,粗糙的手隐隐发颤。
于大郎重重地叹了口气。
于二郎既不甘心,又没有法子,气得背过身去,恼恨自己的无能。
叶凡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即使他不是原身,也禁不住感动。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瞻前顾后了。
“不用卖嫁妆,我有办法。”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叶凡便大步走进窑洞,片刻的工夫便拖出来一个八尺来长、五尺多宽的大箱子。
箱子沉得很,叶凡根本搬不动,只得蹭在地上生拉硬拽。
于叔一见,连忙去拦,“小郎,当心些,别磕坏了。”
“都是铜的,磕不坏。”虽然嘴上这样说,手下还是放轻了力道。
箱子里有古剑,有灯具,有酒器,也有铜鼎,皆是长着青斑,古朴大气,据说都是出自商周贵族之家。原身不知道砸了多少钱才凑了这么一大箱。
于叔和于大郎一人一头,合力搬了起来,放到院子正中。
于二郎虽不情愿,还是上前搭了把手,嘴里不满地嘟囔:“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显摆你这些‘宝贝’,生怕没人惦记!”
叶凡可不是吃亏的脾气,当即怼了回去,“你钻进我心里看了吗?怎知我是为了显摆?”
于二郎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被于叔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小子天生反骨,根本不怕他爹,不过,鉴于叶凡在酒坊的“功绩”,于二郎决定让他这一回。
叶凡扫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发笑,到底只有十几岁,嫩得很。
“将这些物件拿去当了,能当多少算多少。”他从荷包里摸出钥匙,递到于叔跟前。
饶是向来严肃的于叔,此时也禁不住瞪大了眼,“小郎,您这是……”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怔怔地说不出话,那震惊的神色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叶凡淡淡一笑,不急不缓地交待,“分着当,别一口气都拿出来,省得朝奉①压价。”
于家诸人面面相觑,仍旧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