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随应了一声,麻利地交待去了。
无论是提出建议的莫先生,还是领命而去的长随,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不过是一块地,别说侯爷花钱买,就算是白要,是个人都得巴巴地送上来。
此时此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还真就有人胆大包天,换着法的跟这位炙手可热的长安侯对着来。
***
李家下院。
叶凡坐在小小的门房内,百无聊赖地喝着半温不凉的苦茶水。
他吃过早饭就来了,一直等到日上中天,不仅没见着正主,就连个传话的都没有。
起初还有个年轻的小门人陪着,之后来了个管事模样的人,急匆匆地把人叫走了,于是就剩了叶凡一个。
他瞅了瞅外面的日头,果断地决定不等了,回家。
人家摆明了不想见他,若是再赖下去,那就太不识趣了。
不得不说,这一回,叶凡还真是冤枉李曜了。
且不说他刚搬回来,家里家外一堆事要处理,上到主子下到奴仆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实际上,从昨日起,便有州官县吏村长里正各色人等前来拜会,前后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总不能个个都报于李曜。
叶凡进去时没提两家的交情,门房见他只拎着两壶酒,穿得也十分随意,自然把他归到了“不重要”的那一类。
叶凡想不到这些,或者说懒得想,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人。
酒壶就那么随意地扔在了门房里,叶凡理理衣摆,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叶家与李家之间隔着一片洼地,出了李家大门,沿着长长的石阶下去,再爬上对面的山坡,才是叶家窑洞。
此时,台阶两边坐着男男女女许多人,有的拿着趁手的活计,有的两手空空,嘴里扯着东家长西家短。
只要有人从李家大门出来,他们就像看稀罕似的瞧过去。倘若手上提着东西,那便说明得到了李家的回礼,东西越多,越被看重。
此时,看到叶凡两手空空,这些人眼中多多少少带上了幸灾乐祸之色。
“叶小郎,拜山头去了?”调侃的语气,透露出来的绝不是善意。
叶凡只当没听见,面色淡然地继续走。
那人见他没反应,觉得丢了脸,嘴巴更臭,“瞧叶小郎这劲儿,怎么瞅着像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呢!”
能来这里的,都是些事多嘴碎心眼坏的,听到这话纷纷笑了起来。
若是面皮薄的,这时候多半就恼了,再不济也要红着脸分辩几句。
偏生是叶凡。
他十二岁之前养在孤儿院,十二岁之后跟着李曜,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冷嘲热讽没听过?
不过是三两句话罢了,五十步笑百步,无聊又幼稚。
不过,为了防止被当成软柿子,他还是停下来,把那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遭,似笑非笑地说:“你要不也去试试?看能不能得来侯爷的青眼?”
那人听出他话里的讽刺,登时恼了,“我才不仗着老子爷的交情上赶着巴结!”
“等你有了交情,再说这话罢。”
“你——”那人又羞又气,一张脸青青白白,好看得紧。
就这点能耐,还来挑衅他?
勇气可嘉。
叶凡哼笑一声,像只斗胜的小公鸡似的,昂首挺胸地走了。
直到下了谷地,还能听到那人气极败坏的大吼,“不就是有两缸子破酒么?听说吃不上饭要卖了,得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