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之显然对谢姬这个嫡姐不是很热络,闻言,他的语气不咸不淡,老神在在亦带嗤讽地回道“你这庶母也做得忒上心了些,周天骄尚未笄,你急甚么”
急甚么谢姬简直要冷笑出声来,她睨着谢蕴之,凝着脸道“当然急,能不急么如今还有谁能帮周沐笙娄后被君上忌惮,远水救不了近火。长公主与娄氏那一头,人心还隔着肚皮呢先太子留下的左卫军不听他的号令,眼见着千辛万苦选来的孝廉入了朝又是人微言轻。到头来,也唯有周天骄才是与他一条心的。况且,君上至今都未有送周天骄去联姻的意思,如此,她的夫家可不能太盛。说来这也怪你,原本周天骄这可是指望你的,可你道好,与她朝夕相处,青梅竹马,却偏偏处成了冤家”说这话时,谢姬面上犹带着笑,话却含针带棒,处处往谢蕴之的痛处戳。
果然,谢蕴之拧起了眉头,剑眉星目之下,少年英伟中含着戾气,他步子迈得很大,一直走到谢姬面前才停下,深沉犀利的眸光落在谢姬身上,压着嗓门,低低喝道“冤家我是因何与她成仇,阿姐不晓得么”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很轻,然而那语调却森冷得叫人不禁发寒。就听他又冷冷地说道“阿姐还是好好照照镜子,瞧瞧自个今日这模样罢你这满身的戾气,哪还像当年那个聪慧过人,温文良善的才女谢釉莲”
谢蕴之这话带着浓厚的煞气,但若是细细去听,却还能感受到那隐没在冷漠后头的无奈与痛惜。爱之深,责之切,他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走来,一步步变成了今日这幅模样他是她的亲阿弟啊他怎会真的熟视无睹呢
因这话,谢姬浑身一震,她望着谢蕴之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走上了前去。她艳红的长袍摇曳着拖在地上,纤细的抹着猩红丹蔻的手指慢慢地便掐住谢蕴之修长笔直的脖子,她的神色尤其的阴戾,谢蕴之却没有躲。
他只是直视着谢姬的脸,如寒星般的眼里笼罩着刻骨的失望。他任她掐着他的脖子,就这么思量了一会儿,直过了半晌,才无比真诚的,甚至是期盼着地劝道“阿姐,放手罢失宠也是好事,没了这担子你还能重头来过蕴能助你诈死岀宫,从此天大地大,有的是你的去处”
“放手拿甚么放手富贵权势我所爱的都在这儿我为什么要放手”谢姬激烈地反驳着,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却陡然变低了,她低低地自嘲道“天大地大没了家族撑腰,我这样的妇人,到哪儿去都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儿,她忽然将谢蕴之掐得更紧,尖锐的手指直戳得谢蕴之的颈脖上流出了血液。她却仍不自觉,瞪红着眼,几近张狂地嘲讽地继续叫道“谢蕴之,你在怜悯我么你莫得意有那样一个父亲,咱们都一样都身不由己都是傀儡他日,你终会步上我的后尘”
这话叫谢蕴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谢姬却咯咯笑了起来。她美丽的唇角扬起了一抹阴戾的弧度,继续低低地,狠厉地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作恶,子孙遭殃早就没有甚么回头路了,不论是遭殃还是乘凉,咱们的命运都一样都是狡兔死走狗烹”说着,她颓然地松开了手,退后一步,跌坐回了塌几上。
直过了半晌,她才无力地凭着几,支着额,淡淡地,毫无感情地吩咐了一声“你退下罢,待本宫生辰时,再带着寒食帖来做贺礼。”
却就在此刻,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