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静静,因帷幕的遮挡,隔绝了车外狂奔而来的人潮,阻隔了外头的纷纷扰扰。
周如水回过神来才发现,王玉溪正在看着她,他的眉目如画,唇色如蜜。见她看来,他微微一笑,悠然的,安抚地说道“小公主莫惧。”
他的声音极是温柔,他又实在生得极好。面如玉,发如墨,一袭常服,便已俊若谪仙了。这般看着他,这般与他近距离地处在一处,只见他微微勾起的一抹笑,周如水竟是不自觉地一羞,耳根隐隐发起了烫。
她从未想过,他被她阻了道路,却还会对她施以援手。再想着自个不甚好的本意,当下,周如水也不禁有些自惭形愧,这下,她哪敢再继续看他,想着,便垂下了眼,广袖下的手指都绞在了一处。
见周如水一改方才的大胆,与他独处却露了怯,王玉溪笑了笑,执起膝上简牍,温和地继续说道“如此这般,你兄长自会来接你了。”
如今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自是会惊动宫中的。兄长又是偏护她的,亲自前来也不无可能。只是,斗转之间便能想得这般透彻深远,被她如此截住了去路,也仍不温不火,不愤不恼,这份气度,实是难得
想着,周如水点了点头,未几,又漾出一朵笑来,认真地说道“多谢三郎。”她的声音很甜美,犹带稚嫩,却相当悦耳。
闻言,王玉溪的唇角微微扬起,他极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倾身,替她斟了杯茶。亲手将茶递予她道“小公主,先喝口茶罢。”
里头相敬和睦,外头,随着王氏侍卫打起琅琊王氏的家族旗帜,也渐渐止了喧嚣。
众人不敢再狂妄上前,却仍围在马车边不舍离去。趁着这空档,夙英一猫腰便从角落里钻上了前来,小声在外头喊了声“女君”
闻声,周如水侧过脸,掀起一角帷帘,低低回应道“无碍。”
说着,她的目光却眺向了远处因冲撞过甚而摔成一片的秦元刘氏侍从。此刻,秦元刘氏的大旗已如破布般被摔在了地上,人潮毫不留情地在那大旗上踩踏而过,刘峥正青白着一张脸从车内探出了头来。纵然隔得挺远,周如水亦能看清他面上的焦躁不甘。
能不焦急恼怒么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运筹帷幄了这么久刘峥盼的便是今日能风风光光地入城,叫世人都记住他的风华他的风光然而,琅琊王三一出,他便成了蝼蚁了。珠玉在前,谁还会再去看他这个蝼蚁
心思流转间,周如水突的就心生一计。她转过脸,顾忌地看了眼身侧静默喝茶的王玉溪,心底虽有愧意,却仍是咬唇撩起了帷帘,对着车外众人高声呵道“天骄原以为,天下名士,虚怀若谷者甚多,才高如秦元刘峥者,屈指可数。但才高欠德,比之恶徒更甚。王三郎天人之姿,亦是轻车简行视功名如无物,他秦元刘峥却招摇至此,可见竖子不足与谋,实乃俗物矣”一语落地,周如水冷嗤了一声,便在众人的惊愕中缓缓放下帷帘。
她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坚定有力可待她才出了一口恶气,转过脸来再见王玉溪,便觉自个忽的矮了一截,这不算宽敞的车厢也好似越发的沉静了。
毕竟,再不熟识,以旁人对王玉溪的评价,周如水自然也是晓得,自个的这些小聪明小手段是决计逃不过他的眼的。
果然,王玉溪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眉心急促地跳动了两下,未几,却未言语,只垂下眼,极浅地勾了勾唇。这神情,就仿佛外界纷扰都与他无干,哪怕他就在她身前,被她明着仗了势,欺了人,他仍能不露讶色,置身事外。
竟是个猜不透的
周如水心里打起了鼓,虽知自个是急躁了些,但又实在机不可失。如今再对上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