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有隐纹,为白鹿于林中嬉戏姿态,纸质挺括,作为一个合格的文人,可以不爱钱,不爱古玩,不爱纸扇,但是一定不可能不爱纸。
所以晏殊可耻得屈服了,他接下了这一叠纸,也算是认下了夏安然的这段关系。
夏安然委托他推广纸张,在此之后晏某人写词赠人时候便都用了此纸,也钓上了不少爱文之人,前来打听。
久而久之,晏殊忽然发现,他通过这白鹿纸居然牵起了一整个交际圈,但在后来他也有些搞不清,究竟是夏安然真心为了让他推广纸,还是他刻意以此为缘由,为他重新铺设开一个文人和他建立交往的契机所使用的手段
看不透,当真看不透。无论如何,他都因此获益。
而认识柳三变,全然是因为二人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在北定消息传来的时候,两人同时辞官了。
不错,说辞就辞,就是这么任性。
不光辞官了,二人还收拾了家当匆忙北上,于是此二人便在那已经被围起来的原大宋国界碑旁边遇上了。
都是文人,又是词人,二人算是见面不相识,故而一开始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直到铺卷研墨准备落笔之时,柳三变忽然凑了过来,他舔着脸来讨要白鹿纸了。
晏殊客客气气得送了一张,半响后便见柳三变写了一首词送给他,上头便写了赠友晏同叔。
晏殊都惊呆了,二人不过说了没几句话,怎的就成了友人了
但是他到底温和惯了,加上想了想也觉得于此纠缠无甚必要,便算是默认,文人间有一道不成文的规矩,旁人给你写了赠,你不回过去便有些不讲情面了。
加上柳三变送来的小作文质量的确上佳,晏同叔只得也给自己的小作文上头写了赠柳三变,递了过去。
谁想就在他刚刚递过去的时候便见柳三变又塞过来了一张,晏殊满脸黑线得展开一看,觉得上头辞藻极其漂亮,一时手抖就又收下了。
自古惯来文人相轻,如此一来二去,晏殊也被激起了火气,他比柳永年轻一些,自然更不服输一些,这一写就写到了晚上。
而等到日落扎营之时好家伙,柳永带了一个简易板房帐篷,晏殊斗文斗得太愉快,一时间都忘了赶紧入城落宿,不过他倒也不慌,因为此处同样情况的人还挺多的,久而久之便有人在此处扎了帐篷租借。
见刚认识的友人这番尴尬情状,柳永立刻伸出了友谊之手,见晏殊犹豫,他当即拿出了若干好物,譬如透光度极高的跑马灯,譬如软乎乎的羽绒被,譬如热乎乎的汤婆子。
晏殊只犹豫了几秒,还是钻进了小板房。
然后他们很快发现,二人都有一个共同认识的人平南王。
此后待到两人重新归于朝堂后,有介于这一场结伴把臂同游的情义,后来晏殊回归朝堂之后还会帮柳永搞个代购,买买京城的纸张,但是白鹿纸太稀有了,这东西本身就是做交子时候的试验品,最后数量一直有限,便是晏殊都觉得自己不够用。
于是他和柳永的友谊一直在翻船的边缘徘徊。
一直到有一日他收到了柳永写给他的一封信,激情抱怨为什么他这一月寄给范仲淹的白鹿纸有二十张,自己只有十五张。
晏殊这才知道柳三变和范仲淹居然也有联系。
他珍惜得抚摸了下自己藏下来的白鹿纸,决定下一月这两人再让他代购的时候,还是公平得降到都只有十张叭。
白家有三个儿郎,这件事在很久之后才被众人知晓。
当看到白大哥和白二哥同时出现的时候,惊落了一地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