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她反问道,细语中又带着扎人的锐气,一字一句都能听出别来教训我的意思。
“我以为十六卫只跪过皇上跟我,没想到你连那货色也跪了,看来你混的比我惨多了。”
那男人先是愣了愣,许是没料到自己竟突然就成为了被攻击的目标,随后陡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负在身后的手移到了身前,死死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之中,风斐又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上的那种来源于血脉的傲气,一个人生来是什么样的人,真的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他笑得是如此剧烈,肩与背簌簌抖动着,竟是情难自制,当他笑的时候,她便安静地看着,也不知是不是这朦胧的雪雾氤氲了人的视线,她似乎悄悄地叹了口气。
可能吗,她可能会比自己还懂吗
待笑意堪堪平息,男子骨节修长的手掩住方才失了仪态的唇角边,边喘边说“我说你是前朝皇后”他意犹未尽,坏心眼的顿了顿,似乎是存了些报复的心思,仔仔细细地瞧着她的表情,裂唇一笑,“贴身仕女的孩子。”
“原来如此,”她倒是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将视线从他手腕上移开,看来是想要结束这样的对话了,“也行吧,那我现在是要去为主子报仇了。”
说完便转过了身,打算走了。
“喂、你是真想做个杀手,还是只是不想告诉我”
傅缱容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感觉却已无需再言。又能再说些什么呢忠于她的人大概都已经死光了,才保下了她这一颗硕果仅存的大好头颅。十六卫到如今只剩下他一人活着,这是很能说明问题的。他不是太聪明了,就是太聪明了,总之很惜命,总之不是她的人。
总之,也不知早在多久以前就已经离开她了。
傅缱容满嘴都是刀子,还是不开口比较好。让以前的身份早日死了吧,当下活着才是正经。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总要有一个能叫你的称谓吧,难道你想要以前的身份人尽皆知”
傅缱容顿了顿,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以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该叫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如果你没有告诉别人我是谁的话,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你就不怕我将你卖给当朝皇帝你的头,大概能值万两黄金。”
傅缱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脸上还是很平淡,没有展露出丝毫惊慌的神色,“你会把我卖给任何人,但唯独不会卖给当今的皇帝。”
风斐眨了下眼,闲闲靠着长柱,颇带兴趣地追问道“为什么”
傅缱容却没有如他的愿,这大概是住在皇宫里的无赖们的必修课,学会怎么气死大部分的人,再让少部分人的胃口永远吊着,并美其名曰制衡。
再在最关键的时候装傻。
“不知道呀,我猜的。”
她轻巧地说完,将刀收进了破袍子下,点头致意,随后转身远走。
男人抱着肩,斜靠在回廊的柱子上。
他的脸上,有那么一会儿,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在生气,却又不知在气谁。对话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她应该是来寻求庇护,而不是来将唯一知道她的故人撅走的。
他低低地哼哼了几下。
一些信任一旦遗失,大概就是永生都回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