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档重来的时候，他会有一些后遗症。
比如说，记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一些小事情，哪些人死了，哪些人活着，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他得见到人之后，再跟据底下反馈的信息，一点点把相关的记忆拾起来。
好在常见的人，每次看到了对方的脸，他都能立马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地位。
平日里不常见的人，他记不住也要紧。只有身份低微的人为了讨好上峰各种苦心孤诣地去记上峰的喜恶。
皇帝要是能够记得住一个身份低微者的名字，对方就应该受惊若宠，欣喜若狂了。
皇后白念，算是特例。
他作为姜善的结发妻子，从太子妃到如今的一国之母，和身份低微如何挂不上钩。
可是除了名字之外，姜善和皇后并不亲近。
你听说过哪家做夫君的和正妻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但一定不能相信，一个皇帝既然记不起皇后的脸。
不幸的是，姜善就是不记得。
看着自己亲自写的圣旨，姜善纠结了半天，忍不住的叹气。
“哎……”
一旁伺候着的太监总管李忠心里默默的数着，这是第十次了，才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陛下竟然足足叹了十次气。
他心里想着，若是陛下还是继续叹气，他得大着胆子主动为陛下解忧了。
不过第十三次叹气的时候，姜善主动叫了李忠的名字：“李忠。”
李忠立马响亮应道：“陛下，奴才在呢。”
姜善问他：“你还记得，朕是哪一日同皇后成婚的么？”
李忠眼珠子一转，迅速答到：“这个自然记得，陛下那年还是太子，应当是宣德十四年六月初六，说起来，当年为了这事情，您还吃了不少苦呢。”
他就知道，这大周朝，能让陛下叹气成这样的，也只有未央宫的那一位了。
李忠主动请缨说：“陛下可是要把封贵妃的折子给皇后过目，您要是觉得为难，差遣小的去便好了。”
之前那什么徐清之类，乱七八糟的秀男，都是他们这些宦官传的折子，这次照做不就好了嘛。
姜善第十四次叹气：“贵妃之事，兹事体大，如何能随便叫人通传。”
李忠这么一说，姜善又有些印象了。
皇室中人，娶妻生子都是极早的，正妃可以晚一些，但是什么教导人事的宫女，没名分小妾，还有地位更高一些的侧妃，只要他喜欢，就可以抬入府中。
便是他那对母后颇为痴情的父皇，最开始其实也没有少过女人，只是在遇上了他真爱母亲之后才收敛不少，最后更是只得了他这么一个儿子。
年轻时候，他就告诉父皇，他只喜欢男人，所以不打算祸害那些好人家的女子。
当时他被父皇拿鞭子抽了一顿，对着祖宗牌位跪了一夜，又饿又渴，直到晕了过去才被放过。
后来，他亲爱的父皇就给他塞了一个人，说是他真只喜欢男人，就娶这个人为妻。如果他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他就不要做这个太子，也不要做大周未来的天子。
父皇塞的人，便是如今的皇后白念。当时一个是他年纪小，不懂事，加上气氛的缘故，一根筋转不过弯来，也不知道同父亲打迂回战，稀里糊涂的，就把婚事定了下来，然后娶了在他眼里其貌不扬的皇后。
姜善想了很多，眉头都快皱得打结了，最后他嚯得站了起来，大踏步地往外走。
李忠小短腿小跑跟上：“陛下您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