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打算明日去拜访我叔祖父,父亲这次能升调入京,多亏叔祖父出力。”
“这是应该的。”苏阮点点头,又说,“我一直忘了问,薛伯父入京任职何处?”
“门下省给事中。”
“那还真该好好谢谢老人家。”
给事中品级不高,职权却大,是可以驳回圣上诏敕的。
付彦之却说:“林相当政,恐怕父亲任上,不会轻松。”
说到林相,苏阮想起一事:“还真让你说着了,你走了月余,他们吵吵闹闹的,至今东宫也没个定数。”
付彦之:“储位乃是国本,自没那么轻易就定的。”
这时绿蕊煎好了茶,给两人分别倒上,苏阮就让她先退下,到门外廊下候着。
苏阮等付彦之慢慢喝了一盏茶,才问:“薛伯母对这门亲事……怎么看?”
付彦之有点惊讶她会这么问,看了她一眼,正斟酌言辞,苏阮接着说:“你跟我说实话,别瞒我,我才知道见了薛伯母要怎么做。”
“你不必特意做什么。”
苏阮依旧看着付彦之,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付彦之迟疑片刻,想起母亲的规劝,慢慢严肃起来,“她有些担心。”
这在苏阮意料之中,换了是她,她也担心。
“还有别的吗?”
付彦之摇摇头:“她是什么性情,你也知道,只要我们真的能……摒弃前嫌,好好过日子,她自然就心满意足了。”
摒弃前嫌,苏阮苦笑,“看来薛伯母也不相信你的话。”
付彦之:“……恰恰相反,她觉着,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要我们双方都释怀才行。”
两人谈到这里,都有意避过了具体事件,可见什么一笔勾销,果然只是说说而已。
沉默之中,付彦之反省了一下自己,终于把母亲原话说给苏阮听:“母亲希望我们,不要掩耳盗铃,当过往不存在。”
是啊,当不存在有什么用?他们心里就从没放下过往。如果以后都要这样小心翼翼避而不谈,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说起来,重逢这么久了,我都一直没问过你,这十年,你过得好么?”
也许是薛伯母的启发,也许是华维钧刚刚那句话,直接刺破了苏阮心中屏障,她终于问出这句早该问的话。
付彦之听见这句,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漫长的十年,他过得好么?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之后,付彦之才终于将千言万语化为:“还好。”
苏阮看着他的神情变化,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过得快活么?”
“偶尔。”付彦之停了停,又补充,“人这一生不就是如此么?除了年少时光,哪有那么多快活?”
是啊,大概人一生中的大半快活,都在年少时光,等人年岁越长,快活也就越稀少了。
苏阮正怅然,就听他问:“你呢?过得好么?快活么?”
苏阮都没来得及反应,眼泪已先一步落下来,她忙侧过头,举袖掩饰,并答道:“不怎么好,也……不快活。”
最后三个字,声音极低,还带着哽咽,付彦之听的心中一酸,便绕过中间矮几,到苏阮身边跪坐下来,抽出绢帕塞给她。
苏阮默默擦了眼泪,强颜欢笑道:“骗你的。其实挺好。”
“以前母亲给我写信说过,张敏中待你不错。”付彦之顺着她说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