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小时候不懂事,听信了大姐的话,以为是兄长自己笨、功课学不好才挨打挨骂的,对这个兄长便缺乏应有的尊敬。加上苏耀卿也不爱和姐妹们往来,兄妹之间,一直也就淡淡的,谈不上有什么情分。
直到她十二三岁,父亲看她还算聪明,给她讲些典故,都能听懂,便常叫苏阮去书房,或是给她书读,或是同她一起赏评文章。
有时兄长写出令父亲满意的文章,父亲也会拿出来读给苏阮听,告诉她哪里写得好。苏阮这才知道,原来并非是兄长天生愚笨、没有长进,而是父亲担心兄长自满,故意严格要求。
“所以,阿兄想要有个兄弟,是希望他帮你分担家中重担么?”
“是啊。你阿兄就是这么没出息。”苏耀卿自嘲。
“这可不叫没出息。”苏阮不赞同,“谁又是铁人不成?所谓孤掌难鸣、独木难支,一个人能成什么事?阿兄以后就拿我当兄弟,有事我们一同分担。”
苏耀卿本来心情很复杂,她这么一说,倒把他逗笑了,“说的什么话?”
“怎么?阿兄觉着我不足与谋?”苏阮不服气地问。
苏耀卿摆摆手:“你不是说有事吗?”
“我要说的事,同这个也有关。”苏阮先说了他府中幕僚的事,“我叫付彦之帮着留意,阿兄意下如何?”
苏耀卿对这件事本身没意见,他疑惑的是:“你做甚直呼人家姓名?”
苏阮:“……我原来不也……就……叫他薛彦么。”
苏耀卿摇摇头:“原来你们都小,也还罢了,现在眼看成婚了……”
“我也就在你面前这么叫叫。”苏阮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忙打断他,“阿兄,我还有一件事同你商量。”
她把华维钧给自己的建议,转述给苏耀卿听,最后说:“此事我想了一天,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一个家族想建立声望,令世人仰慕,少不得要做些推举贤能之事,此举一可为我们家传扬美名,二能拓展人脉,将来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无人为我们说话。”
苏耀卿皱着眉,“说是这么说,但其中分寸不好拿捏。”
“也不用急着就做,我们慢慢斟酌,谨慎些就是了。”
苏耀卿这才点头,他看外面天已有些黑了,就说:“我再想想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苏阮没有推辞,兄妹两个出了府,穿过横街,慢慢往徐国夫人府走。
她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这个时候,街上人竟也不少。我记得在洪州,天稍一黑,行人就稀稀落落了。”
“那如何能比?这可是京城。别说这个时辰,再晚一个时辰,那些食肆酒肆也照样人满为患。”
“阿兄怎知道?你去过么?”
“前两日我还同堂兄一起,溜达出去喝酒。”
“堂兄在你这儿住,倒给你做了酒伴。”苏阮笑道,“他们宅子找得怎样了?”
苏耀卿:“哪那么好找?看得上的太贵,便宜的看不上。我说先拿一笔钱给他用,他又不肯。”
“为何不肯?”
“说怕还不上。”
苏阮扑哧笑了:“学堂兄真有趣,那怎么你送姬妾给他,他就要了?”
苏耀卿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这事,我还知道圣上也送了美人给你。”
苏耀卿继续往前走,没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