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怕夫人跟郎君因此事夫妇离心,忙劝道:“郎君大概也是不想您辛苦吧?奴婢没有见识,但若依郎君所言行事,真能令两家一起富贵长久,夫人也省了这份心,不是挺好么?”
苏阮摆摆手:“不是那么回事。打个比方,若现在你们家刘全禄说,他管事了,朱蕾也出息了,家里不用你忙活,你就在家里享清福、带孩子,你肯么?”
那当然不能肯,丽娘是夫人心腹,当着夫人大半个家,整个刘家都得供着她,若她退下去,指望丈夫小姑养家,那就得是她反过来供着人家一家子了!
“别说奴婢不肯,就是刘全禄也不肯呢。”丽娘笑道,“不过奴婢一家,哪能同夫人和郎君比?”
“都一样,说白了,就是这个家以谁为主。”苏阮眼睛望向窗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就算是他,我都不想让出主位呢。”
丽娘恍然大悟,夫人这么说,她就彻底明白了——即使是她,也想始终做家里的当家人,绝不肯让位给丈夫呢,何况夫人?
但是夫人和郎君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也不能为这个就生分了,丽娘还是劝道:“夫人别想得太深了,这才新婚呢,哪里就想到那些去了?有什么事,您同郎君慢慢商量,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没什么谈不开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国公府,找咱们国公评理……”
“阿兄?他只会叫我听郎君的,好好做付家的媳妇,别操心娘家的事。”
“不行就找娘娘……”
“娘娘更不能找了,她听了一准不高兴,要骂郎君的。”
丽娘一听,夫人这还是向着郎君的,就笑道:“您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看来谁也不用找,我们夫人自己能料理明白。”
她不想让夫人再往深了思索此事,看着郎君还没回来,就随便找了个闲话说:“夫人还记不记得,那边府里大娘请了个姓黄的郎君做谋士?奴婢听说,黄郎君很有本事,现在不光大娘听他的话,连二郎都被他劝服住了,两个小郎君的功课也是这位黄郎君在看呢!”
“是吗?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听桂娘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其父做过濮州司马。不过黄郎君还没长成,父亲就故去了,他进京考了几年进士科都没考中,就快流落街头了,被大娘带回来的。”
“不对吧?大姐有那闲心,随便捡个落魄士子?”
丽娘偷笑:“奴婢也不信,但桂娘就这么说的,奴婢也不好再多问。”
这事儿肯定还是和迟应麟有关,想到这里,苏阮突然想起华维钧,又问:“那画卷是怎么到郎君手里的?”
丽娘忙认错:“是奴婢一时不察,这件礼物是二十七那日,华郎君亲自送来的。当时咱们都去了国公府,只有芹娘守在家中,她收了东西,顺手就给记在单子上了。怪我一时偷懒,想着她平日办事谨慎,不会出错,就没多看,一起给了郎君……”
“这事儿倒不怪你,是我说要同他一起看的。不过以后,无论何事,还是先问过我再说。”
丽娘心内一叹,应道:“奴婢知道了。”
“你去忙吧,照着郎君拟的总账,分类入库。”
丽娘应声告退,苏阮自己坐着发了会儿呆,眼见暮色四合,付彦之还没回来,刚要叫人去问,外面就传话进来:“郎君回来了。”
她起身到外间等着,付彦之很快进门,看见她那一刻,脸上略显冷峻的神色一缓,露出笑容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苏阮迎上去,帮他脱去棉衣,“我看天晚了,正要打发人去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