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琼看了易朝州一眼,解下脖子上一直戴着的皮鞘小刀,递给易朝州道:“这玩意儿送给你防身了,利得很,若有心怀不轨之人,你就给他一下。”
易朝州不想收这刀,“我拿走了,你用什么防身?”
“我还有另一把短匕,可以绑在腰上随身带着。”赵琼把皮鞘小刀强塞进易朝州道手里,“你该有件防身的东西,我爷爷的靴子里也藏了刀呢,现在就你没有防身之物了。”
赵老三早年走镖,携带武器早已成为习惯,赵琼脖子上挂着的刀就是他送的。此前在柳陶,赵老三有个交情不错的伙计是位铁匠,赵琼求了爷爷好久,他才答应托朋友打造一把小刀具给她玩玩。
“原本我觉得让你拿如此锋利之物不好,戾气重,现在想来,还是带着这东西让人安心些。”赵老三叹息。
“今时不同往日。”赵琼帮易朝州把皮鞘小刀绑在他脖子上,然后转身去了赵老三道屋子,找出另一把短匕藏在里衣,用腰带绑住。
易朝州看看赵琼,珍而重之地将刀用衣领掩住。
“咱们现在干什么?”易朝州问。
赵琼知道他焦灼地想要打探父母的消息,于是看向爷爷,“先去打听打听身身染鼠疫之人被关押在哪里?也好做足准备,万一关押地周边的居民也被加剧感染了呢?万一病人暴动冲出了关押之地呢?咱们是不是也该去元家看看……”
“不行。”赵老三立即否决,“今日先不要动,就待在茶馆里,不许去外面打探消息,也不许去元家,听听外面有什么动静再说。”
“这茶馆原来的老板去哪了?”易朝州疑惑道。
“说是回家忙征粮事宜,已经有两日没在茶馆露面了,许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赵老三不想说出那个猜想。
“爷爷,你觉得征粮的这两天就会走?”赵琼担忧道。
赵老三道:“封城令刚刚下达,我怀疑他们今日便会走。”
赵琼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觉得……燕朝廷会下令屠城吗?”
赵老三听罢,张大嘴巴,眼睛都要瞪脱眶了。
他哆哆嗦嗦地扶着椅子坐下,缓了半天,才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敢说又如何,不敢说又如何?都到了现在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赵琼反问。
易朝州干巴巴地道:“不会的,那得死多少人?”
赵琼看了二人一眼,理性地分析道:“征粮的队伍肯定不会在襄陵多待,外邦之战正值胶着,不可能有多余的兵力派来封城,军队一走,城还封得住吗?不管是染了鼠疫的、没染鼠疫的,人人都想往城外逃命。襄陵不过一小城,二百年前藩镇之乱过后,燕皇帝下令每县兵丁不得超过一百……襄陵有多少兵力?不过上百!怎么可能挡得住暴民破城?可是燕朝廷又不想让疫病扩散,除了屠城,还有什么更省时省力的解决办法吗?”
她道:“若换作我,在这内忧外患之际,我会首先解决掉内忧。”
“你是想到了《弘德史纲》里讲到的瘟疫屠城之事?那是野史!平常我说书时讲野史,你总觉得我是在瞎胡扯,怎么临到头来你反而信了民间野史呢?”赵老三斥道,“荒诞!”
“那《弘德史纲》的作者为何被朝廷以妖言惑众之名处以凌迟呢?为何那书过了二十年才以野史趣闻的面貌出现在民间呢?我听说写书者可是颇负盛名的大学者!”赵琼问,“之后又有无数诗人侠客在诗词文章中暗喻此事,有人把这事当真了,我们也该把这事当真!爷爷,并不是我信了民间野史,而是根据眼下时局,有必要把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