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叫我‘赵兄’?这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开玩笑才这样称呼的吗?你居然还当真了。行礼又是为何事?你这礼我可受不起。”
赵琼提《弘德史纲》本意是为了试探褚世衍是否知道朝廷打算怎样处理身患鼠疫之人,可看褚世衍这么大的反应,难道原本就很复杂的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褚世衍不敢再多说,他道:“我有急事要去找我父亲,咱们改日再见。你一直在那个茶馆里面住?如果我有事情找你就去茶馆,可否?”
还没等赵琼点头答应,褚世衍就急着想走。
赵琼又一次拉住他,快速地问:“褚兄,你是否知晓征粮队伍何时离开襄陵?”
“据说他们打算三日后走。”褚世衍道。
“三日!这也太晚了!”赵琼着实吃了一惊,“官兵不怕自己也染上鼠疫?”
褚世衍深深地看了赵琼一眼,思虑再三,低声道:“听说已经有官兵染上了……这是我从别处得到的消息。”
赵琼晕了,这才几日,连征粮的官兵都无法逃脱鼠疫,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征粮的官兵根本就走不了了,非但走不了,他们全都死在这里都是有可能的。
“你的消息准吗?”赵琼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
“‘听说’的消息,有准的也有不准的,流言罢了。”褚世衍意有所指。
赵琼立即跟上了他的思路,相当配合地道:“是的,流言。这是我在城里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在短短的几句对话里产生了微妙的默契。
……
赵琼这次出门主要是为了前往元家,路上碰到了褚世衍便停下聊了几句。街上不见双目赤红抚胸咳嗽的人,赵琼猜想这些人应该都被官兵给抓走统一关押了,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赵琼依旧没有放下头上戴的斗笠,别人见她戴斗笠以为只是遮阳之用,未曾多加注意。
赵琼刚才以《弘德史纲》试探褚世衍,是因为她知道褚家势大,也许可以得知平民百姓无法得知的消息。虽是这样打算,赵琼却并未对此抱有多大希望,一是因为褚家虽然在襄陵势大,但也只是势大,真正做主的褚家也不是襄陵的官府,而是朝廷;二是因为褚世衍是个半大孩子,未必知道屠城意味着什么,就算褚家得到了什么模棱两可的消息也不一定会告诉褚世衍。
可现在,赵琼已经通过褚世衍得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了,她心怀忧虑地前往元家。
元夫人正在光线比较好的门厅里做绣活,她显然心不在焉,好几次都走错了针。
“婶婶,元璟这两日可有再去书院读书?”赵琼道,“爷爷让我带话给你,近些时日最好不要出门,家中新衣旧衣用药汤泡过后晾干再穿到身上,锅碗餐具也用开水煮一煮再用。”
“我知晓了。”元夫人勉强笑笑,“既然不方便出门,那就不要来我们家了,你一个孩子在外面真的不安全。整日出门在外,也易过了病气。”
“婶婶家中可有什么亲人身染鼠疫,被捉去关押了?”赵琼看元夫人脸色不对劲,不由关切道。
元夫人道:“有一表兄被官兵带走……我平时不经常与那户亲戚走动,可骤然听到这种消息,心里还是不好受。”
“我们没办法管那么多,只要护得身边家人周全便好了。”赵琼道,“婶婶儿女皆平安无事,危难总会过去的。”
元夫人愣愣地看了赵琼许久,眼圈一红,又忍不住落泪。
“我有时真觉得我的丈夫要是死了一了百了就好了,可他偏偏还吊着一口气,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