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英子挎着篮子走进来,身后的谷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背着的锄头比他还要高,锄头前端还吊着个篮,里面装了不少新掰下的玉米。
“嫂子我来烧。”英子将篮子吊在屋檐下后,跑过来从她手中接了纸钱,麻利的点了后在手中翻了翻扔进破盆子中,接着就把阿喜扶了起来,“嫂子你坐着,我来收拾就行,谷子,你去做饭,把苞米煮了,再烙几个饼。”
说话间,阿喜才坐下,英子就已经进屋收拾祭在桌上的碗筷,小心的将酒倒入酒壶中,不多时,灶屋那儿有柴火味传出来。
太阳当头时,三个人坐在堂屋内,桌上简单摆着一盆玉米一盆烙饼,还有夹饼子的腌菜,唯一不同的是阿喜面前多了一碗鸡汤,使用早上做祭的鸡煮的。
而这姐弟俩的态度,明显是过于小心翼翼了。
今早他们下地干活,把自己留在家里做祭,是担心她落水醒来后身体吃不消,不想让她做农活,而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让她插手,只催促她喝鸡汤的态度,却是有些过了。
这还不算姐弟俩时不时抬头看自己,掩不住的担心。
阿喜将盛着鸡汤的碗往前挪了挪,姐弟俩蓦地抬起头,英子还好一些,谷子年纪小表情控制的不到位,这一下就露出了惊慌来。
“嫂子,你,你怎么不喝。”谷子捏着苞米棒子紧张。
阿喜看着他们,映入眼底的就是消瘦的两张脸,在这偶尔还吃不饱的家里,眼前这一顿已经算不错的了,更别提沾什么荤腥,阿喜知道百姓疾苦,也没少施粥救济,却越是头一回感受的这么真实。
除了那些记忆外,阿喜对他们更多的是心疼,也不想他们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情绪:“你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英子一怔,眼眶逐渐发红,而谷子直接哭了,一面哭着一面抹眼泪,袖上沾着泥抹到了脸上,看起来又多了几分滑稽样子,越发可怜兮兮。
阿喜更加确定他们是听到了什么,而这半日里只有大嫂他们来过家里。
“是不是别人说了什么话?”
“嫂子你别走。”
话没说完,谷子抱住了她,呜呜大哭起来:“你别走,你别回张家,我不要你走。”
阿喜抬起头,英子坐在那儿抹着眼泪,沙哑着喊了声谷子:“别抱着嫂子,她身子还没好。”
“我不,嫂子,你别走,往后家里都有我,李叔说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男子汉顶,顶……”谷子揪着阿喜的衣裳,憋红着脸。
“顶天立地。”
“顶,顶天立地,男子汉顶天立地,我以后会照顾好姐姐和嫂子你。”谷子满眼是泪求她,“你不要回张家,别不要我们。”
一句不要出口,英子低下头去,眼泪吧嗒吧嗒往桌上掉,过了会儿,她轻声道:“谷子别哭,嫂子回了张家,以后还能说人家。”
谷子没作声,只是哭的更凶。
阿喜想起了十年前急报来时的画面,一家人哭作一团,原本身体就不大好的老夫人几度晕过去,醒来后一瞬老了许多年,而两个小的,当时都才七八岁,只会哭,根本没有主意。
那段时间是长姐赶过来陪她才熬过去的,因为江家所有人都需要安慰,即使她也失去的丈夫,还是得撑起来,保持清醒。
就如眼前的小姑娘,她明明心里难受,和弟弟一样不舍她走,却还在考虑她以后的生活,想着要如何把日子过下去。
阿喜伸手替谷子抹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