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不解:“姑娘, 怎么不看了?”
自打姜媃回了姜家, 和秦家没甚关系后,流朱也就不再喊她少夫人了。
姜媃没有动,眼都没眨一下。
流朱失笑,小姑娘这半月每日秦野的小木偶不离身, 就是晚上睡觉都摆枕头上,怎的这会收到了信笺, 反而不开心了。
流朱轻言细语的说:“前几日已经传了捷报回来, 五少爷厉害的很, 每场都打胜仗,外头的人还说, 五少爷是武曲星转世, 所以姑娘不用担心五少爷安危。”
这话不晓得哪句戳中了姜媃, 她愣愣看着流朱,倏地问:“武曲星?”
流朱笑道:“是嗫,五少爷能文能武, 待北征大胜归来,定然能封侯拜相, 关键他还这样年轻, 都没及冠, 日后前途……”
“不可以!”姜媃蹭地站起身打断流朱的话。
流朱一脸疑惑, 不知道哪里没对。
姜媃皱起眉头, 语速飞快:“北征之前,戾王麾下叶钦和小叔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最后皇帝力排众议,御笔亲批小叔北征,小叔未曾经过武举入朝堂,身世也很一般,他还很锋芒毕露……”
说到这里,姜媃看着流朱,小脸严肃:“北征之前,小叔就已经被皇帝亲手捧到风口浪尖上,他现在还接连打了胜仗,京中再有武曲星转世传言,他怕是一回来,皇帝就会拿他做刀杀了戾王!”
姜媃越说越心凉:“戾王若是垮了,下一个鸟尽弓藏的就该是小叔了。”
流朱诧异,她既是心惊姜媃的心思如此理智细腻,又对这等朝堂争斗畏惧。
自古,江湖和朝堂本就是两个不同的领域,江湖不与朝堂往来,朝堂不掺和江湖事。
且,江湖人本能的对朝堂官员多有忌惮。
姜媃缓缓坐下,她呼出口气,粉粉的指尖摸着信笺,思忖好一会才说:“流朱,你帮我去找晋江会的管三和贺文章,让他们传一些朗朗上口的童谣儿歌,多赞美今帝。”
流朱应下,正要去处理,就听姜媃揉着眉心又说:“慢着。”
流朱驻足:“姑娘,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姜媃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眼瞳沉然冷静,平素那等软绵的气质顷刻消泯。
她垂下眼睑,慢条斯理拆信笺:“多赞美今帝,务必更要夸赞戾王麾下的叶钦,将小叔的功劳都安他头上。”
如此一来,今帝必然越发不瞒戾王,而知道秦野身份的戾王,却不会多加理会。
这样一个暗自怨恨,一个无所谓,只会让皇帝更火冒三丈。
秦野站在风口浪尖上,她没法子将人拉拽下来,那就只有人为制造更大的浪花来掩盖。
流朱暗自咂舌,她在姜媃身边伺候,也有好些时日,然小姑娘这般足智多谋的一面,她还是头一回见。
流朱应下,抬头看了姜媃一眼,赶紧去找晋江会的管三。
姜媃抖开信笺,白纸黑字,铁钩银戈的字迹顿时迎面而来。
字是熟悉的字,墨水也是熟悉的味道,但字里行间滚烫如沸水的惦念,却陌生得让小姑娘面红耳赤。
她捂着信,往门外瞥了眼,没瞅见第三人,适才挪蹭到临窗长榻边。
姜媃蹬下软鞋爬上榻,然后展开信,偷偷摸摸地看。
信上其实写的内容不多,但大佬没脸没皮,把姜媃不去送他的委屈,还有惦念的煎熬都写了上去。
而且还不是文绉绉的那种写法,就跟平素说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