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阳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又瞧瞧贺川明显有备而来的架势,捏着背包带的手紧了紧。
“我刚好路过……”
“贺先生。”他打断贺川的话,“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你怎么能跟踪我?”
小绵羊很少强硬地表示不满,他低头盯着自己和贺川几乎融合到一起的影子,喃喃自语:“贺先生,你这样我很为难。”
他身后有一群身份不明的小崽崽,贺川还是某个混蛋元帅的副官,稍有不慎,齐司明偷偷办托儿所,用违背议会意志的教科书的事情就会暴露,就算季舒阳再亲近贺川,现在也有点气。
贺川哑然,伸出的手默默缩了回去,小小的精神体正在啃狼人的指尖,估计是受到本体的影响,也在发脾气。
可是到底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呢?
单身了二十八年的贺川不懂,在畸形的社会形态中跌打滚爬的贺元帅也不懂,或许从狼人的角度出发,他只是担心没有植入芯片的小绵羊被议会的人发现,可是从季舒阳的角度来看,就很困扰了。
他俩站在路灯下沉默了几分钟。
后来还是季舒阳先开口:“贺先生,我憋不住啦。”
贺川:“……”
贺川:“???”
等等,这个时候憋不住,是憋不住一刀两断,还是憋不住表白?
贺川紧张地竖起了狼耳,抓着小精神体微微挺直了腰背。
只见季舒阳扭扭捏捏地凑到狼人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确认身边真的没有别人,猛地把狼人推出路灯的光晕。
贺川鼻翼间飘过好闻的草香,意识飘忽,顺势靠在了冰凉的灯柱上。
“嗯……”季舒阳在贺川的怀里微微颤抖,然后……然后把憋不住的小羊角露了出来。
他像是卸下了重担,蹦跶了一下:“变形的药效快到了,还是自己的角舒服。”
贺川:“……”
以为自己即将收到人生中第一份表白的贺元帅的少男心碎了一地。
不过贺川细想之下,也坦然了,季舒阳才来城市里多久?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搞懂,愿意在他的面前露出小角角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他还能强求什么呢?
贺元帅把自己说服了,转而去看季舒阳,却发现今天的小绵羊和平时不太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太一样,贺川说不上来,但是看着站在路灯昏黄光晕里的季舒阳,狼人觉得他和之前刚进城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在迅速粉碎自己原有的世界观,并在短短几天以内以惊人的速度建立起了对世界的新的概念。
起先贺川不知道原先照看季舒阳的长辈是怎么想的,向他隐瞒了世间的阴暗,却又将他推向残酷的食肉兽人的世界,但狼人现在有点明白了,就像是军团里的新兵,不经历磨砺,不见过血光,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军人。
想要战胜世界,最先战胜的就是自己,曾经的自己。
季舒阳在慢慢脱胎换骨,说得直白一点,正凭着一腔孤勇融入贺川的世界。
这是好事,狼人心想,每个人的成长总有一段时间不容他人插手。
“对不起。”贺川思前想后,觉得还是道歉比较合适,“我很担心你,但是如果这样的方式让你觉得困扰,以后不会再有了。”
季舒阳的尾巴球在裤子里面弹了一下,笑眯眯地回答:“贺先生,我原谅你啦。”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角:“对不起,我刚刚情绪有点不对,吓着你了吧